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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耳鸣越来越厉害,视线也变得模糊,苏陌心道不好,自己这是怎麽了?
他用力摁着太阳穴,却察觉人群中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苏陌费力朝那目光看去,正是那名玄衣青年。
他被两名士兵按着双臂跪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伤,却在咧嘴朝苏陌笑。
苏陌心髒突突的跳。
李长薄仍在说着什麽,苏陌手中却突然被他塞了一把刀。
那刀寒光凛凛,刀尖上仍在滴着血。
苏陌擡眸看他。
李长薄握紧苏陌的手,看着他的眼,温柔道:“别怕,孤会帮你的。”
苏陌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长薄牵着苏陌,走向那个玄衣青年。
周围人的眼中逐渐露出恐惧,可那玄衣青年仍旧在笑。
“既然此事由此人而起,那便由此人而终,”李长薄握着苏陌的手将刀高高举起,“他日再有非议者,当如此人项上人头!”
手起刀落。
随之便是一声诡异的人类肌骨被利刃砍断的声音。
玄衣青年人头落地。
那头颅血淋淋地滚出好远,停下来时,双眼仍在看着苏陌的方向。
苏陌只觉喉间腥甜,神识恍惚间,仿若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挑衅着:“你逃不了的,我还会回来。”
苏陌只觉背脊一寒,茫然四顾,身边除了李长薄,哪里还有别人。
苏陌脑中嗡鸣着。
他闭上眼,仿若又看到了那个曾在梦中出现过的金色字网。
数不清的方块字在字网中跳动着,瞬息万变,张狂而鲜活。
苏陌看见了季清川的名字,看见了裴寻芳的名字,看见了许多许多出自他笔下、被他书写过的人物与故事。
而最后,苏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苏陌。
孤零零两个字。
像是寂寂夜空里,最孤独的星。
苏陌忽而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书。
书中提到,天生一,一生水,水生万物。
“是故太一藏于水,行于四时。周而又始,以己为万物母,一缺一盈,以己为万物经……”
写书人,便是水。
苏陌一笑,而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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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陌醒过来一次。
他看见李长薄背着手站在房中,春三娘等一衆人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着饶:“请太子殿下恕罪!请太子殿下恕罪!……”
第二次醒来,床边坐的是常给季清川瞧病的胡大夫。
老人家皱着眉连连摇头,叹道:“怎会突然如此?你们对季公子做了什麽?”
而胡大夫的身后,是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的小淩舟。
淩舟醒了呀,苏陌想,真好。
第三次醒来,已是深夜。
房中烛火俱已熄灭,月光透过茜纱窗照进来。
窗边矮榻上似乎趴着个少年,看身形,大抵是淩舟。
四下静悄悄的。
苏陌翻转了个身,却突然发觉,自己枕着的这个枕头不大对劲。
苏阳惊异擡眸,便对上一双于暗夜中深深凝望着他的凤眸。
“你醒了。”裴寻芳声音有些哑。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淩舟也在房中,要不要将他弄出去?”裴寻芳道。
夜船
苏陌倏地弹坐起:“不必!”
慌慌张张的, 倒是不像他端着弓.弩射杀贺七时那冷静沉着的模样。
裴寻芳几不可察一笑,将苏陌那睡得松松垮垮的雪白寝衣拉紧了些,那衣领敞得太开,裸露的锁骨太过晃眼, 裴寻芳怕自己看得久了会做出些什麽不该做的事情。
“公子体弱, 当心着凉。”裴寻芳面色无虞,语调却带了点寒森森的味道, “那淩舟经常睡在公子房中吗?”
“他是我的护卫, ”苏陌不悦道,“掌印的影卫不也天天蹲在这麽?”
裴寻芳眉毛一挑:“我是想说, 他睡在这里不方便, 呆会将他吵醒了可不好。”
苏陌隐隐感觉不妙,他揪过衾被往身前一挡,生生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条银河来。
义正言辞道:“淩舟今儿为了救我中了毒, 你让他好好睡,你别吵醒他。”
裴寻芳被气笑了:“咱家担心的可是……呆会公子会吵醒他。”
苏陌几乎本能的双腿一麻,他忙忙往后缩,说道:“你、你不会又要弄那个案杌之术吧,我告诉你, 我死也不会再让你碰我的脚了。”
裴寻芳轻叹。
昨晚被这小祖宗给气得下手重了些, 莫不是给他整出心理阴影了?
这案杌之术少则十月、多则一年才能将余毒祛除干净, 他如此抗拒,这可如何是好?
裴寻芳好言相劝道:“公子不能讳疾忌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