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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就那麽不想活了?就那麽想让孤赐死你?清川可不可以有那麽一次,勇敢地活下去,就当作为了孤,可以吗?”
李长薄他双目腥红,连嘴唇都在抖。
可季清川的表情像极了前世他看李长薄的最后一眼。
那双美极的眼睛里,写着的却是,我不要你了,长生,我死也不会要你了。
李长薄的心都碎了。
不夜宫仍旧喧闹无比,嘈杂声透过小窗渗进来。
哭声、尖叫声、叱喝声,滑过李长薄的耳际,将这间小小的廊室拉至无限深远,这世间的一切都远去了,只剩下清川那一句,我死也不会要你了。
李长薄成了弃子。
如坠冰窟。
前世清川死去后,李长薄便失了魂魄一般,只有在一个又一个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里呼唤着清川的名字醒来,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是活着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十八岁的前一夜醒来。
他疯了一般,光着脚从空蕩蕩的宫殿狂奔而过。
整个皇宫都点满了为庆祝太子十八岁生辰而特制的宫灯,李长薄踩着晨露,踩着摇曳的光影,沖到清川跳下去的宫墙边。
一树梨花在宫墙下摇曳,寂寂清冷,一如清川一人守在别院的孤独身影。
李长薄抱膝蹲下,一个人在深夜的宫墙下哭得很大声。
他等不到天亮了。
上巳节,三月三,是他与清川的十八岁生辰,也是他与清川相遇的日子。
他早早便换上前世与清川见最后一面的太子服,早早去到湄水之畔等候。
这一次他决意不再僞装。
他要将原原本本的自己送到清川面前,光鲜的、丑陋的、深情的、疯狂的。
只卑微地期待着,清川可以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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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殿下放开清川吧。”
“外头那些人, 都在等着殿下主持大局。”苏陌眼中沁着凉意,“再迟一点,都督府的人该将不夜宫砸了。”
李长薄双目泛红,失魂落魄, 完全没有了方才来时的神采, 他哑声道:“清川就这麽想去送死,连跟孤多呆一会都不愿意吗?”
“清川是为殿下着想。”苏陌轻轻拿开李长薄放在他腰上的手。
“别这样对孤好吗?”李长薄抓住那只手, 将它强行按在自己的脸上, 按在自己的眉眼上,他深情地凝着苏陌, 说道, “你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眼,这是清川曾经最喜欢做的事情……”
“殿下!”苏陌蜷起五指, 寒声道,“殿下记错了,清川从未摸过殿下的脸。”
李长薄却要哭了。
他抓着苏陌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那柔软的掌心,一下一下吻着他的掌心。
苏陌皱眉:“殿下请放手。”
“孤不放!清川看看孤, 你看看我, 我是你的长生的啊。”
李长薄的唇在抖, 前世对自己情深一片的清川,为何今世会如此薄凉, 李长薄虽然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却仿若这世上最孤单的人。
“孤不奢望清川对孤一往情深, 只求清川偶尔给予孤一点点回应,好吗?”
苏陌握了握拳。
长生?呵, 李长薄有脸提“长生”两个字。
他索性用写书人的语调说道:“为何殿下付出了,清川就一定要回应?清川若给了,殿下能护住清川吗?当殿下面临抉择时,在地位、权力与利益面前,殿下会选择保护清川吗?”
“很明显,殿下不会!”
苏陌将每一个“清川”都说得很重,他在提醒自己,他所言皆是清川,而不是他苏陌。
穿进一个角色久了,就连写书人也得时刻警惕被原书设定吞噬。
“这种注定不对等的感情,清川宁愿不要,也不该回应。殿下还不明白吗?”
苏陌的话如寒冬冷月,将李长薄心中的痛苦照得愈加清晰,愈加寒凉。
苏陌呼出一口气:“殿下放手吧。堂堂大庸太子,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伶人与都督府闹僵。殿下在衆目睽睽之下与清川进了这间屋子,呆得越久,对殿下名誉越不利。”
李长薄却突然怒了:“清川以为我会在意在那些百姓的看法?会在意那些老腐朽的弹劾麽?”
苏陌心中哂笑。
呵,你不会在意?
原书中,你为了避嫌,甚至从来不与季清川一同外出。季清川多次提出想与你去逛市集,身为伶人的他从小鲜少外出,市集是他对外面的唯一念想。
可就是这麽简单的愿望,都被你一再拒绝。
你将与季清川相关的所有交集都在外人面前抹得一干二净,心思缜密如你,擅于僞装如你,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呢。
苏陌已然没了耐心,直接了当激他:“殿下既护不了清川,就请放手吧,将清川交给都督府吧,都督府的人痛快了,自会对殿下感恩戴德,殿下不正是需要都督府的支持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