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袭击了?
马绍尔也听到了这些动静,他的触角警惕地缓慢摆动,警惕地握住了虫刀,侧身想要去看下情况。
啪。
季北辰忽然伸手按住了马绍尔的手腕,抬起食指指着前方,示意他看。
凹地里,自远而近走过来了两个人影。
他们自头到脚罩着黑袍,连脚尖都是遮住的,远看去就像是从地上拉起来的两个影子。能看到的只有他们的身形: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但实际上,矮瘦的那个才是正常体型,高壮的那个却显然已经超出了常规高大应有的尺寸。
这样尺寸的虫子季北辰只见过一个:班达亚齐。
那么另一个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马绍尔并没有发觉对方的身份,他的手指在虫刀刀柄上轮次抬起又缓慢落下,无声而坚定地握紧了刀柄他表现得比季北辰预想中的要冷静得多,警惕得多。
但是这份冷静和警惕,在其中一个黑袍人掀开头顶的帽子后,还是一瞬间土崩瓦解,连信息素都波动到释放出来,以至于第一时间暴露了他的位置所在。
露出脸的雷安朝这边看了过来。
雷安大人?
马绍尔愕然地看着凹地里的雷安,头上的触角都停止了摆动。
雷安的脸色在晨光中尤为惨白,脸上还有细密的汗,显然这样的舟车劳顿对他的身体来说依旧是沉重的负担。
他的视线穿过密密匝匝的植物,准确落在马绍尔的所在,叫了一声:马绍尔,出来吧。
马绍尔回神,毫无防备地从隐蔽的灌木后面站了起来,不解道:雷安大人,您怎么在这?
雷安的罩袍动了动,像是试图把手从里面钻出来。
计划被发现了,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
啊?哦。
马绍尔一头雾水,心里也难免有些疑惑雷安大人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吗?但这点疑惑很快被他尽数忽略掉了,因为说这话的是雷安,马绍尔最信任的人。
马绍尔放松了身体,低头看了眼季北辰,想叫季北辰一起走。
但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忽然听到咻的一声他的手臂本能横过虫刀抵挡,可还是慢了一步。
一支麻|醉剂扎进他的肩膀,里面的液体已经全部推进了他的身体。
马绍尔看着肩上的细小针管,又抬头去看凹地里举着麻|醉枪的雷安。
脸上是一个全然疑惑的表情。
雷安大人?
麻|醉剂的效力很快,马绍尔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牙齿咬破了舌头也只带来了一点刺痛。
但也是这点刺痛让他回了神,他啪的一下把虫刀插进地里支撑着自己,望向雷安,问:您,为什么?
雷安看着他,没有回答。
马绍尔摇摇欲坠,困惑、震惊,最终都化作了难过和愤怒,他生平第一次朝雷安怒吼:为什么!?
依旧是沉默。
马绍尔看着远处的雷安,他咬着牙想要撑久一些,可是意识却逐渐模糊了。
他喉咙里发出了哽咽一样的粗重呼吸,如果虫子的拟态有泪腺,季北辰想马绍尔一定会哭鼻子。
很快,粗重的呼吸声也小了,又几秒钟后,马绍尔的身体像是没放稳的枕头一样滑倒了下去。
雷安注视着马绍尔的身体滑落,短暂地停顿了一秒之后,就平移到了旁边刚才马绍尔低头看着的位置。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手里是另一只枪绝不是麻|醉枪指着这个方向,说道。
季北辰,出来吧。
季北辰看了眼昏迷的马绍尔,视线在他肩上的麻|醉剂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直接站了起来。
他看着雷安说道:雷安大人,几天不见,您的脾气越发暴躁了。
雷安没有理会他的话,枪口指着他的脑袋,说:过来。
季北辰没有抵抗,顺从地走了过去。
嗡。
在他走到雷安跟前五米左右的距离,空气忽然震荡,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弥散开来虫钟信息素同时,一层透明的圈从土里升起来,爬升成了一个罩子的形状,把三人严丝合缝地扣在了里面。
隔离罩。季北辰认出来了。
这和隔离种子信息素的肥皂泡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这里面的信息素隔绝液换成了虫钟信息素,便多了一层禁锢的作用。
简而言之,凡是在虫钟信息素等级之下的虫子,此刻都无法自由进出。
季北辰看明白这个罩子后,脸上露出了一些古怪的表情,然后他看了雷安一眼。
雷安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另一个黑袍人笑了起来,说:是的,注入了虫钟信息素的隔离罩,足以媲美世界上最坚固的牢笼。很遗憾,但你今天走不出去了。
季北辰一点没慌,他看向黑袍人,问:你不是也走不出去了吗?班达亚齐。
黑袍人闻言顿了一下,接着他扯掉了身上的罩袍,露出那张标志性的三等分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我?
很难猜吗?
班达亚齐嗤嗤笑了起来,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本来还想看你震惊的样子的,真是可惜。
我是挺震惊的。不过是震惊雷安大人居然真的和你是一伙的。
季北辰看向雷安,关于二十年前的事情真相,陛下一直在等你自己向他坦白。他没有强迫传召你询问,因为他顾念你的伤,因为他信任你的忠诚。雷安大人,你让他失望了。
雷安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我忠于陛下。他说,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怎么能是杀呢?
班达亚齐忽然低笑一声,下一秒,他的声音却从季北辰的身后传来,我们是在保护王啊。
季北辰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完全能够做到在这一瞬间抽出虫刀,反手刺进班达亚齐的身体里,但是他放弃了。
他预判到班达亚齐的动作,然后稍微侧了一下身,让开了重要器官。
紧接着。
噗!
一截附肢自后刺穿季北辰的侧腹,琥珀色的血顿时泼溅一地。
嗤!
班达亚齐抽回附肢,季北辰踉跄两步跪倒在地同时按下了手里的胶囊止血膜。
季北辰露出不太擅长的痛苦表情,摆好了一脸愤恨转头去看,但当他看清班达亚齐的样子后,眼睛不由微微睁大。
你是信蜂?
声音中气十足到连虚弱都忘记装了。
班达亚齐身上的皮套已经破裂,露出了蜂种的头颅,原本挤压在皮套里面的身体逐渐膨胀,挤破了身体上的皮套,从里面舒展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信蜂。
对,我是信蜂。
班达亚齐快速抖了下翅膀,毛绒绒的脑袋一歪,兴奋且期待地问,很惊讶吧!?
确实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