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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宁一怔,脑海中浮现的是他们议论自己的那些话。
但也并不意味着徐楚宁会相信方栖,难保他不是过来套话的。
所以徐楚宁没什么表示,只是“嗯?”了一声。
方栖看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脸色,而后轻轻耸肩,闲散地说:“你来之前,跟校长打了电话对不对?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你要来了,他们骂了你三天,骂的很脏。”
徐楚宁抿唇。
他明明记得,自己到这的那天,那群老师是最热情的最关心他的。
方栖继续说:“他们也不喜欢我,但我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他们不敢惹我。”
徐楚宁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只能斟酌措辞,温声说:“那也是你能力强。”
方栖笑了一下:“是我家里厉害,我就是来这边镀金的,在贫困山区实施过基础教育,是很正确的一件事,会让我的简历很好看。”
徐楚宁没接话,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呆了三年,如果只是镀金,顶多一年半载的就可以了,而现在看来方栖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楚宁没有多问。
方栖说:“他们很排外,都是镇子里干部的亲戚,以前在镇上的幼儿园教书,后来政府支持要增建新学校,让山里的孩子不需要单程三小时也能读书,他们就捡了空子,成了学校里的老师,其实水平也一般,估计还没你强,所以他们眼红你,排挤你。”
徐楚宁微微叹气,只是说:“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你不是第一个来这儿的,”方栖说:“之前有个女学生,大学都没毕业呢,趁着实习的那一年来的,结果实习期还没满就被排挤走了。”
徐楚宁很惊讶:“什么?”
“那几个人简直就是恶棍,欺负那个女学生,让她冬天自己一个人留守学校,还不给她用热水,房间也是门缝巨大,有些没读书的混混,还经常扒在门缝上看她,后来女生实在受不了了,半夜打电话给老师,让老师来接,老师是男的,第二天就传出了那女生勾引有妇之夫的谣言……”
徐楚宁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那校长呢?校长不管吗?”
“校长人心善,但也没什么实权,就是推上去当吉祥物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年纪也那么大了。”方栖目视前方,双手插兜,声音平静,“学校其实每年都收到很多女大学生,女老师的申请信,她们帮扶落后地区儿童的意愿很强,但校长已经不打算招女老师了,顶多只会招夫妻。”
徐楚宁垂眼,陷入沉思。
方栖突然说:“一个小小的建议,你可以平时穿得糙一点,像我一样。”
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夹克,很旧的,上面有些机油和灰尘泥土,看着像个修车的,而不是老师。
“为什么?”徐楚宁不解。
方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这个山里,有很多光棍。所以校长不会再招女老师了。”
徐楚宁一愣。
“我不是要教训你,我只是建议,你可以把头发剪短一点。看上去显得不那么……女性化。”方栖说话很委婉,但也很残忍,“那些光棍发起疯来,你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徐楚宁心里一凉,“……好,我会注意的。”
方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15公分长的匕首,扬了扬,“等那群光棍死绝了,这个东西才能光荣退休。”
徐楚宁还没注意到他随身带了匕首。
心里有些起伏,徐楚宁抬手摸了摸手腕,习惯性地。
方栖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徐楚宁手腕上带着的一条黑色绳子,上面吊着红珠子:“这东西你怎么没扔?”
徐楚宁有点懵,抬手一看:“哦,这个是我来的那天有个老师给我的,说是学生做的小玩意,送我的……”
“扔了吧。”方栖说,“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楚宁不解,但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扣住了手上的链子,做了个解开的动作。
方栖见他半信半疑,就解释说:“这边的小习俗,只有守孝的人才戴这个链子,他们在暗戳戳诅咒你。”
守孝。
一个词,让徐楚宁大白天的打寒战。
脑子里却恍惚地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是吗。”徐楚宁犹豫了一下,手指一挑,把手链取下来,放进口袋里:“我晚点扔掉。”
两个人安安静静走路,只剩下踩在路上的脚步声,还有风吹过山林枯木的沙沙声。
这山路总也走不到头,徐楚宁忍不住问:“还有多远啊?”
方栖云淡风轻:“还要仨小时吧大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