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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徐女士突然叹气,凑近了些,捧着他的脸摸了摸,“你真的瘦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徐楚宁脱口而出。
之前那男人也是说他瘦了,本来以为只是他发疯胡言乱语,没话找话。
可现在母亲也这样说,徐楚宁就不由得有些怀疑真实性了。
扭头在瓷砖上看了看,上面的倒影确实有些瘦削,五官中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憔悴,大概还是心里有事儿吧。
他已经心力交瘁,分身乏术,周转在男人和自我之间无法转圜,徐楚宁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呆滞,好像对某些事情已经麻木了,但这些想法断然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否则她帮不上忙,也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那我走了,以后再回来看你。”徐楚宁握了握母亲的手。
“你看你,一次性就请半个月的假,你老板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不会的。”徐楚宁干巴巴的回答。
临走之前他还是帮母亲把摄像头装上,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路。
车子停在路口,徐楚宁提着琴,走近,有几分犹豫,他突然间不太想上这辆车了。
进了这辆车,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但晃神间,车窗已经降下来,男人坐在里面,打开了车门,隔着模模糊糊的玻璃,看着他。
徐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不与他对视,开门坐进副驾,“回去吧。”
郁风峣没说话,发动车子,驶离了这片山林。
回去的路似乎尤为漫长,徐楚宁抱着琴,降下车窗,把手伸出窗外吹风,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徐楚宁趴在窗子边,好像听到男人叫了他两声,但他不想搭理,走了一会儿神,才猛的回头,“你刚说什么?”
郁风峣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说。”
“……哦。”徐楚宁浑浑噩噩的转动眼珠子,好像很难聚焦,半晌,才慢慢的回过头,又抱紧了手里的琴盒,神色很平静,却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郁风峣看着他,心里没由来的有一些慌乱。
徐楚宁没回答他的话,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前操作台,许久,才像是刚听到他的话一般,弹了一下,回过神,“你刚刚说什么?”
郁风峣沉默,在路边停车,解开安全带,点了根烟,“你不愿意跟我回去?”
徐楚宁还是没反应,许久,才缓缓抬头,“我有点心慌,我好像没关煤气。”
“嗯?”
“煤气没关,我妈……我妈知道吗?她会关吗,会不会出事啊?”
郁风峣眼神变了变,“你们今天上午都没有做饭,怎么会开煤气呢。”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打个电话问问。”徐楚宁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脸上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和茫然。
电话响了两声没接通,徐楚宁立刻扔开手里的琴,急得声音哽咽,“我妈没接我电话,我要回去,肯定出事儿了,煤气没关,会不会中毒……”
“没有的事儿,他可能现在正好在忙。”郁风峣一把抓住他颤抖的手,“你为什么突然担心这个?”
徐楚宁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冷汗直冒,不断的重复着,“我煤气没关,会不会起火,要起火了……”
“不会的。”郁风峣忍不住吼了一声,用力把他按在座位上,眼神错愕,手掌微微颤抖,轻抚他的脸,“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徐楚宁却突然崩溃大哭,“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家里要起火了,帮我报警,求求你……”
郁风峣按不住他,越按越狂躁,徐楚宁不顺反逆,更加失控地挣扎。
“宝贝,别闹了,冷静点。”
郁风峣也有点烦躁,双臂箍着他,下了力道搂紧,下意识蛮力压制,徐楚宁就疼得发抖,五官都扭曲了,脸色煞白。
“疼……”徐楚宁被按着肩膀,低声喊了一下,声音满是哭腔。
郁风峣一怔,倏地松手,立时退开了。看他痛苦脸色不似作伪,便不敢再压。
“我要回去,家里起火了……”徐楚宁靠在座位上,意识涣散陷入挣扎。
郁风峣没有办法,只能开车掉头,又一路把他送回去。
家里当然是没起火。
“看,没事,你多余担心了。”
徐楚宁趴在窗边,红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家里的院子,表情有些茫然。
于心不忍,郁风峣伸手摸了摸他的背,“要不要上去看看?”
徐楚宁愣了好久,而后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觉得家里起火了?”郁风峣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