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不喜欢这种惹人注目的场合，于是迅速敛起眼底的不快，率先道：“石队，你现在有时间吗，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交流。”
以为秦苛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石雷原本窝着火，但那团火又莫名其妙被这么一个称呼浇灭了。
秦苛态度诚恳，眼底平静，瞬间闪过的挑衅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只是他自己多想而已。
石雷觉得怪异，但耐不住秦苛又喊了他一声：“石队？”
石雷觉得就是自己看错了，他应该就是单纯和叶南白认识而已。
“赛后吧，这才中场休息，秦苛是吧？”石雷态度好了一些。
秦苛没应他，故作遗憾道：“这样啊，你刚打那么好，我还想跟你聊聊刚那个背身投篮是怎么做的。”
这时周围的人纷纷讨论起石雷刚才的背身投篮有多神，只有石婻雷自己知道，那存粹是个巧合。
不过这足够他吹很久，于是石雷神气地喊了身边的李舒：“球呢？”
“这呢，老大。”
石雷拿到球，迅速运球进场，朝秦苛喊：“你不是要聊聊吗？我们这边聊。”
秦苛将剩下的水塞回给叶南白，拉着牧阳过去。
牧阳对两人的互动充满了疑惑，石雷刚那个背身投篮确实不错，但他哥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用得着和他聊？
而且，那些话是他哥能说得出口的吗……他严重怀疑秦苛被掉包了。
“你真觉得他打得好？”牧阳决定如果秦苛说是，那他就报警。
“没你打得好。”
意料之内的答案，牧阳松了口气。
“哥你这么能睁眼说瞎话呢。”牧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方便我们打下半场……不过我们也不需要耍这种心机啊。”
“那是为什么啊，哥你说话啊。”
听他猜来猜去听烦了，秦苛道：“他性骚扰。”
牧阳反应片刻，“他什么？性骚扰？骚扰谁？”
“别想了，记得帮我打配合。”
牧阳又想问为什么，秦苛看穿他眼底的疑惑，直截了当道：“我怕笑场。”
叶南白全程的注意力都在秦苛身上，没注意到其他人是怎样进球的，所以他忍不住问林语：“背身投篮很厉害吗？”
林语想了想道：“我看球不多，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应该挺厉害的，要不然秦苛也不会夸，你说是吧。”
叶南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韩风许在后面听不下去了，他探身过去道：“秦苛也能投，而且比他有技巧。”
他说完就折回去继续闭目养神，不给两人反问的机会。
林语觉得他话说得奇奇怪怪的，小声问叶南白：“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那秦苛为什么要向石雷请教啊？”
“我也……不知道。”叶南白觉得他话里有话。
但两人没有深究，因为下半场开始了。
叶南白没有再刻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目光总会锁定在秦苛身上。
秦苛在球场上像一匹脱缰的马，仿佛整个场子都由他把控，他手臂的肌肉很有力量，每一个投球动作都宛如呼吸一般简单，抛出的每条曲线都能精准定位到篮框。
他偶尔会跑到观众台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一个站点都堪堪落在叶南白的前方，这时叶南白就会觉得仿佛有一阵热风迎面扑来，蒸得他脸上有些热。
临近比赛结束时，叶南白听到了周围人发出了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许多人站起来，口中喊着秦苛的名字。
半晌他才从周围人的交谈声中知道，秦苛最后一个投篮就是背身进球。
他想起了韩风许刚说的话，叶南白眨眨眼睛，忽然间也像是被周围的欢呼声所感染，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所以秦苛又不动声色地帮他解了一次围。
秦苛换完衣服是和石雷一块儿出来的，怀大报社的人已经堵在更衣室门口等赛后采访。
叶南白被韩风许带过去找他们的时候，他听到秦苛在谈最后一个进球，他说是石队教得好，才能让他一点就通，而石雷笑得有些牵强，谦虚地夸起了秦苛。
林语转身去质疑韩风许，韩风许便道：“我刚开玩笑的，我也没见过他投。”
林语：“那你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韩风许摊手道：“因为无聊。”
“……”
林语最后也没当回事，毕竟就一个球，但作为惩罚，她要求韩风许带她挤进去近距离看秦苛。
叶南白没跟着去，他安静地待在原地刷手机，帽子已经戴上了，挡住他大半张脸，没人会发现他明明离秦苛不远，却独自站在围栏处刷秦苛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权限，可叶南白却只能看到昨晚他发的那条，他面带疑惑，末了才想明白，原来这人从来不发朋友圈。
昨晚那条应该也是发给他看的。
秦苛朝他这个方向来的时候，他很敏锐地关掉了手机。
他一个人来的，其他人还在接受采访。他越走越近，叶南白没有后退，只是每次和他站在一起，都能直观地感觉到他真的很高，要将头仰得很高，才能不被帽檐挡住他的眼睛。
秦苛微微低下头，“戴着帽子不热吗？”
叶南白摇头，“没有很热。”
“恭喜你们获胜。”
“谢谢。”
再多的话两人好像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启，秦苛犹豫许久才道：“你在人多的地方会觉得难受吗？”
他之前一心只想要人来，但今天见他被很多人注视的样子，秦苛就觉得他会难受，说不上原因，他总觉得叶南白成为焦点的时候，眼底会闪过短暂的慌张。
现在好很多了，叶南白在心里回答，小时候就挺严重的，一见到人就想躲，如今能和别人一起看球赛，已经进步很大了。
但他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也从没有人发现过。
叶南白没有被人看穿的羞耻感，反而在想秦苛这样看着人高马大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颗心。就好像他拥有一把钥匙，能轻轻松松撬动某道锁，却在开锁前还要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问里面的人：“我能不能开？”
叶南白就是门里边的人，他第一次跟别人说实话：“会有一点不舒服。”
秦苛听完他的话皱起眉，“对不起。”
“那我是不是得说没关系？”叶南白忍不住笑。
见他笑秦苛也笑，“那下次……”
别来了。
他话没说完，且不说叶南白下次会不会答应他来看球赛，照目前这种状态看，他也不想邀请叶南白过来。
“下次什么？”
只是两人的对话只能止于此，林语一路跑过来，后面跟着牧阳和韩风许，她气喘吁吁道：“叶宝，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庆功宴吧！”
“叶宝”这个称呼听得秦苛直皱眉，但叶南白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