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变成专属昵称了是吧?崔正谦调侃道,以前这么说的时候可没见你有什么反应。
真烦死了!
仲钦抓起手机给宋决明拨电话,刚接通就嚷道:明哥你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管好自己的人?没事儿别让他跑我这儿来发.骚行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按免提。
仲钦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
崔正谦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看起来丝毫不害怕。
怎么,昨晚的担心都白费了?宋决明说,有些人就是分不清好赖话,不值得。
仲钦一听就火了:你骂谁呢!
崔正谦大笑几声,也跟着阴阳怪气:唉,我说也是呢,下次我还是在聪明人面前做吕洞宾吧,干吗没事儿跑这儿来让狗咬?
宋决明在电话那头闷笑。
仲钦气得快爆炸,抬手把电话摁断,一骨碌爬下床去拽崔正谦:滚滚滚!
他平时力气大,然而被折腾一晚上之后手都是软的,哪还拽得动人。
崔正谦纹丝不动地端坐在椅子里,得意道:就是不长记性,每次吵架都说要告状也不想想,那是我老攻不是你老攻,你找他,他能帮你?
仲钦气死了。
崔正谦用眼神挑衅他:有本事你也找你老攻去呗。
真没骨气!仲钦踢他一脚,都是男人,还动不动找老攻,短自己志气!
崔正谦:说得好像是我告的状。
自从跟了季舒远,人都变软了,逗起来还挺好玩儿。崔正谦笑着在他下巴底下挠了挠,怎么不说话,以前吵架都是我输,你的嚣张气儿呢?
仲钦拍开他的手,重新蜷回床上:懒得跟你吵,没意思。
是啊,以前我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你觉得没意思,也不可能真的给宋决明打电话告状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儿,真是死气沉沉的。崔正谦点点头,现在挺好,会生气,有活力了。
仲钦没说话。
知道你为什么怼不过我吗?
仲钦瞥他。
因为你气短。崔正谦说,还没怎么着呢,你已经先委屈了。别人成双成对的,你明明也有,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装腔作势,所以憋闷,是不是?
你放屁。仲钦说,我一个人也挺好。
你以前是没感受过那滋味,所以觉得一个人也挺好,别人撒狗粮都撒不到你那儿去,现在不一样,你就是变得脆弱了。崔正谦啧啧道,季舒远脾气肯定特别好吧?真能忍,你这种小刺猬也能被他养成顺毛的。
舍得吗?崔正谦还在煽风点火,可再找不到下一个这么好脾气的了。
仲钦觉得他再说两句自己可能得哭,干脆背过身,拉起被子罩在头顶,隔绝一切声音。
所以才更要下定决心离开。
他在心里想,早就知道在季舒远身边待久了会腐蚀人心智,只是没想到会腐蚀得这么厉害。
温柔乡才是无形的杀人刀,人在里面待得久了,就会忘记穿上铠甲是什么滋味。
以前他刀枪不入,一箭穿心也不见得会皱眉头。
现在崔正谦拿根针都能把他扎得想哭。
因为以前哭起来没人疼。
后来他体会过稍微打个寒颤就会立即被抱进怀里的关切,才会变得这样弱不禁风。
肯定还是因为太入戏了。
仲钦想道:这一定是施淮安的移情。
否则单凭自己,明明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哪会这么依赖某个人。
他都独自闯荡二十多年了,比季舒远更加温柔的也不是没有。
但他一向烂心烂肺,不讲道义,也没什么好品德,上一秒笑嘻嘻接受别人的好意,下一秒就能把别人的赠予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胡思乱想中,仲钦恍惚又要入睡,侧脸却猝不及防挨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猛地掀开被子,抬眼对上崔正谦的脸这人正俯身往自己耳朵底下塞什么东西。
仲钦反应片刻才辨清,那是自己的手机。
喂?听筒里传出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他昨晚听了一整夜。
季仲钦开口,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立刻闭嘴噤声。
但这短短一瞬仍被季舒远敏锐地察觉到。
怎么了?他问,声音有点哑,发烧了?
没。仲钦狠狠瞪了崔正谦一眼,捂住话筒清了清嗓,才继续说,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到片场了吗?那边环境怎么样?
还行,搭了临时板房,十个人一屋,睡上下铺。顿了顿,季舒远说,我和你一个床,你喜欢上铺还是下铺?
这么巧?仲钦笑着问,季老师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没使什么手段,先到先得,帮你占了个位。电话那头有点吵,季舒远似乎在走路,没多久环境稍微安静了一些,但他仍然压着声音,很温和地问,你还没说,喜欢上铺还是下铺?
上铺懒得爬,下铺又容易被人看。仲钦为难道,好难选。
那就睡上铺。季舒远说,我抱你上去。
十个人一间房,你怎么抱?
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
说着,季舒远将声音压得更低了点,问道:今天起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季舒远说,你那趟航班应该是晚上九点到,我来机场接你。
不用,我自己
我想来。季舒远打断他,这边开车要走一个多小时山路,路不太平,你自己坐车难受。
仲钦说不出话,心里涩得厉害。
半晌,他低低应了个嗯,逃也似的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