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过后便是无尽的羞耻,温然挣扎着洗漱完,便有些脱力地放任自己瘫在床上。他像是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思绪缠成一团,右手无意识地揪住了一截被单。
程梓皓重新躺回来时关了壁灯,没有压严实的窗帘隐约透进来一点温柔的光。
月色安静地落在床单上,程梓皓的怀抱刚好够装一个温然。
我许是空气太过缱绻,温然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程梓皓的手自然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想说什么?
温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话临到嘴边换了一句: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说完温然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莫名像个胡搅蛮缠的现任,期期艾艾地补了一句: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想说你,我那个有过。
我知道。程梓皓笑了笑,语气波澜不惊,眼睛微微眯起。
温然顿时惊得上半身都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程梓皓凝视了他一会儿,目光黏住温然,笑容淡了些许:宝贝儿,我偷偷关注你很久了。
温然羞窘地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好吧其实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温然唯一可以算得上是恋爱的经历,是在三年前。有个一起做过创业项目,关系还不错的学长,突然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向他告白。
学长是很热心的性子,温然并不讨厌,也有点不知怎么拒绝,想着那就试试吧,便答应了。
当时他刚进入公司实习没多久,着迷于同项目的大佬写的新框架,时常自发在办公室里泡到深夜。
两人在一起后,学长起初会来接他下班。然而温然的下班时间总是不太固定,他觉得让对方一直等实在不好,有次委婉地提了一句,学长什么也没说,之后果真不再来了。
他那时还觉得这是对方尊重自己的表现,现在想想,两人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
温然谈起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时,心里的迷茫大过惋惜:一开始他表白的时候,我其实有提过两个人可能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当时他说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时间互相了解。我答应他可以试试,说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教我可能是我性格有缺陷吧,到最后也没学会。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温然大多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分手的日子是5月21号。
他原本为那天的约会行程准备了很久,打算学着制造一点情侣间的仪式感。
初夏的气温还很宜人,天气很好,微风轻轻贴着他的皮肤飘过,他在树荫里踩到一片落叶。
直到太阳落进远山,他等的人也没有来。
程梓皓安静地听完,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傻宝,不是你的性格有缺陷。每个人都会有不擅长的事情,也没有谁的性格是完美无缺的。
温然身子侧过来,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
程梓皓笑了笑,重新将人环住,低头亲亲他的眼睛:你只是走得慢了一点。没关系的,喜欢你的人,会心甘情愿地等等你。
在这一刻,温然突然觉得心底漏风的洞被填上了。
那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恋爱维持了一百八十天,它开始于一句忐忑不安的答复,终结于一条没有表情的短信。
在第一百八十一天的时候,在小满带着裹挟水汽的云朵抵达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也等来只属于自己的雨季。
他的一整颗心脏在这个季节被淋得脆弱潮湿,缠绵的雨水在上面慢慢侵蚀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而他带着模糊的痛感,麻木地走了很久很久,直到遇见眼前这个人。
像拂过夜间的森林,带起月光的微风。
温然用力揽住程梓皓的脖子,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双唇贴上去。
一阵厮磨啃咬,他被放开的时候脖颈都染上艳红色。温然捂住狂跳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低地说:那你要等等我。
好。程梓皓答应得很干脆,抬手捏捏温然滚烫的耳垂,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讲一件我的事情吧。
温然起了一点兴致,在程梓皓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程梓皓由着他乱翻腾,一手虚揽着他的腰:我之前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当然也没约过。坦白讲,我没有刻意避开,但一直都对其他的人类提不起这方面的兴趣。
听到程梓皓又用到人类这样的字眼,温然正要说句什么,被程梓皓嘘了一声,只得好奇地眨眨眼睛。
程梓皓接着道:我那个时候不会说话,总是比较直接,不留情面,很容易就伤害到别人。有个Omega被我拒绝后心怀不满,在一个大型酒会上给我下药,试图诱导我进入易感期。
听到这里温然躺不住了,整个人几乎趴在程梓皓身上:后来呢?你被他
没有。程梓皓迅速打断他的猜想,药下得不多,我趁他不注意跑了。
温然惊得眼睛都睁圆了,咕咚咽了口唾沫: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程梓皓的语调变得悠长而缓慢,我就想方设法和一个叫温然的大宝贝相了亲,之后就像童话里写的那样,王子和骑士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温然咕哝:欸,我还以为
程梓皓夸张地戳戳他的肩膀表示不满:以为什么?人家超清白的。
见温然埋在他胸前不说话了,程梓皓才又重新开口:其实还是出了点小状况的。那之后,我不举了。
温然安静地听着,呼吸扑在他的胸口,热热软软的,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程梓皓揉了揉胸前的脑袋,三言两语交代了经过:不过不是生理问题,算是心理障碍吧,我看了一段时间心理医生就治好了。
温然抬手抱住他的腰,虽然觉得无敌羞耻,还是试图从自己干巴巴的夸赞词库里择选词汇:你,你现在很好,很厉害。
嗯?是吗?程梓皓被逗笑了,那可以再来一次吗?
怀里的脑袋登时僵住,每根神经都在疯狂拒绝:我睡觉了。晚安。
程梓皓笑着将手臂收紧了一些,缓缓闭上眼睛,把下巴轻轻搁在温然的脑瓜顶。
刚才那段经历,他其实只说了一半。
那次中招,他摄入的药量虽然不多,但因为药物掺在鸡尾酒里,和酒里的物质起了化学反应,所以还额外带来了一些非常麻烦的副作用他持续勃起了整整三天。
被迫进入易感期后,他对周围所有人产生了极强的不信任感,医生带来的缓解药物也被他通通丢掉,但勃起无法自然消退,即便打射出来也软不下去,使得他整个人越来越狂躁。
待到他能勉强冷静下来遵循医嘱,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也因为这个,他患上了易感期狂躁症,治疗周期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去年才被宣布彻底痊愈。
然而许是停药不久,他发觉自己硬起来需要一点特别的刺激。
比如温然哭得眼睛红红的样子。
对此,Able坚定地表示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寻求小刺激只是一种性上面的偏好,并非性冷淡。
他虽然相信对方的专业判断,但回国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全勃起。
不过那些沉重的过去和温然提起为时尚早,他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再等等也没有关系,毕竟,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