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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地说是。
“是什么是,”宣景冷哼一声,“你压根没听我讲话,小金毛要知道你这反应要咬手绢泪洒北桉南江了。”
周钦玉没回答他,等吃了小半碗馄炖,他放下勺子,没来由地问:“黎彗醒不过来怎么办?如果时间长了,能不能转院?”
宣景摇摇头:“别自己吓唬自己,几乎没醒不过来的可能,虽然失血过多也有导致变成植物人的,但黎彗也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吧?要我说,你们俩都有点病——”
他说着,指了指心口:“心病,你遇到事情不喜欢解决,总想逃避丢给别人,你这弟弟还是最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的类型,等他醒了,你想好怎么做了吗?这些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
周钦玉摇摇头,有些沉默。
“骗人,”宣景审视地凝视着他,“我猜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但是——”
宣景还没说完,就被周钦玉打断,他眉头微皱道:“至少现在,我要这么试试。”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走极端,”宣景叹了口气,“算了,那你就试试,说不定反倒合他心意。”
吃完馄饨,周钦玉去住院部家属区接热水,留宣景一个人待在病房,他坐到周钦玉原先的位置,也就是黎彗病床边打游戏,今天游戏的队友出奇的蠢,宣景不得不数次深呼吸平息那股骂人的冲动,屏幕上显示失败页面时,宣景还是忍不住骂了句“你爹的”。
骂完发觉自己不在家,而在医院,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躺着人的反应,这一看他反而定住了,拧了下眉,站起身,就要按铃。
“别,”黎彗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声音很虚弱道,“别按。”
宣景收回手,插进兜里,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走的时候,”黎彗说话很慢吞,几乎缓一口气才能继续,“他一走我就醒了。”
宣景听得有些牙酸,他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身上没劲,”黎彗回答。
“行吧,”宣景和黎彗实在没话可说,客套两句后,他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手机点开游戏开启下一局,等组队的空档,他又问,“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来医院的吗?”
黎彗嗯了一声,说:“记得,起先以为是梦。”
“正常,”宣景说,“你已经生病了,这病发展到后期就容易现实和梦境分不清,你是不是不怎么吃药?”
黎彗轻微点点头。
“要吃啊,”游戏组队成功,宣景边打边说道,“药是很重要的。”
“他比药更有用,”黎彗说完静了静,又补充,“少数时候,和他待在一起让我觉得我并没生病。”
宣景手指一顿,发愣的空档游戏角色瞬间失血大半,他面露无奈,丢了手机道:“你怎么能把你哥当药啊?我可以跟你讲个我朋友的故事,他也有一个哥哥,因为他哥,年轻时候有阵同样要死要活的,但后来他意识到,对待这样过溢的情感,更要学会适当开口。”
“他跟别人亲近,你就要让他知道你的滋味啊,你难道不能告诉他,你很难过很不舒服吗?”宣景皱着眉道,“憋在心里让别人猜来猜去,憋够了就要自杀了事,说实话你这样跟喜欢逃跑的周钦玉有什么区别?你俩也真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进屋的是周钦玉,他开始好像并没注意到病床的动静,只是拎着茶壶放到桌上,又去了里间洗净手。
', ' ')('从里间走出来后,他理起病房架子上的毛巾,边理边问身后的宣景:“你什么时候走?”
宣景摸了摸鼻尖,“我马上就走,但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我?”
周钦玉闻言皱眉转过身,视线落在宣景脸上,不悦道:“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宣景也没生气,只朝黎彗的方向略微抬了抬下巴,等周钦玉视线偏移过去,他十分满意地看到周钦玉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行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宣景拿起手机和背包,深藏功与名地快步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屋里这时仅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周钦玉手背到身后,又放回前面,他在黎彗淡淡的注视下走过去,拿起床头桌上的杯子又慢慢放下,有些干巴巴道:“你醒了。”
“嗯,”黎彗瞧着周钦玉明显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钝,他说,“你瘦了。”
周钦玉“啊”了一声,垂着头说:“吃不下饭,胃口不好。”
没等黎彗问为什么,他就自问自答:“为什么吃不下饭?因为总想着你所以没心情吃饭。”
黎彗闻言脸色微怔,他反应了好一阵,不知道是捡哪句好听的作回应,所以最后什么也没说。
周钦玉倒也不在意他眼下像个闷葫芦,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今天离开病房三次,上午是去超市买菠菜,因为医生说你醒来吃这个更好,中午是去骚扰医生问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有一次是刚刚,我去家属区接热水,”周钦玉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茶壶,“就那个绿色的,装完热水特别沉。”
黎彗问:“特别沉?”
“是啊,”周钦玉点点头,“但没有你沉。”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沉默,因为都不出意外想起前几日的那个雪夜,周钦玉长舒了口气,语气很平静:“疼吗?”
疼吗?手腕上那么多道长短不一的刀痕,疼不疼,想着,周钦玉眼睛有些发热,他偏过头,没有再看黎彗。
“有点疼,”黎彗说着,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但也还好。”
周钦玉望着他手腕缝针后,蚯蚓般的一道道黑色细线,最终什么也没说,将黎彗的手重新塞进被窝,摇摇头道:“放进去,外面太冷了。”
“好,”黎彗应着。
应完又突兀地问,“今天吃菠菜面好吗?”
还没等到周钦玉的回答,他忽感一阵困意来袭,眼皮也愈加沉重,周钦玉明白他体力消耗了大半,或许又要昏睡,所以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低声问道:“困了是不是?”
黎彗含糊嗯了一声,他说:“你可以抱我睡觉吗?”
“可以,”周钦玉答应着,脱掉外套和毛衣,身上只留下单薄的秋衣秋裤就钻进被窝,他没有躺下,倚在床头,静静盯着黎彗的眉眼,然后说:“小彗,等你好一点,咱们就回家吧。”
黎彗眼睫毛轻微颤动,他问:“你这次不走吗?”
他的哥哥向来喜欢选择逃跑才对,害怕或是厌恶,因为惹上这么一条非他不可的人命。
“我以前以为,我走了你会过得更好,”周钦玉抿了抿唇,“现在知道你根本没法照顾自己。”
黎彗语气很冷静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并没有义务要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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