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辰宫。”这床榻四下都是岑未济的气息,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是。”不多时,董知安便捧来了岑云川平日里常穿得一套常服来。
岑云川接过时,愣了愣。
脑子努力转了转,这才记起来,之前自己总是在万崇殿留宿,便也在这里备了几套衣服,以备换洗,董知安找来的想必也是之前留下的那几套。
他目光扫了扫殿内。
见四处装饰摆件还是自己上回使唤人折腾出来的模样。
不免又有些黯然神伤。
被外面漏进来的风吹了出去,他瞬间又清醒许多,开始告诫自己,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率性妄为了,君臣到底有别……自己不该逾矩。
“老奴服侍殿下更衣吧。”董知安上前。
岑云川赶紧避开道:“您是父亲身边的人,怎敢劳烦您来,孤自己……穿。”
董知安看了看自己空空两手,有些纳闷,心里想,往日也不见你少使唤了啊,今儿这又是怎么了?这小祖宗又是闹哪出了?
岑云川刚别别扭扭穿好衣服。
便听见门响了。
岑未济抬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小内侍,提着一盏灯。
董知安连忙退开。
岑云川也顺势行礼道:“父亲。”
小内侍将灯放下,将门关严实后,便缓步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岑未济走至他面前。
岑云川弯着腰,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两人多年的相处下来的直觉告诉他,岑未济的心情……显然不佳。
“脱衣服。”岑未济道。
岑云川愕然抬起头来。
只见岑未济面色冰沉似水,不见一丝光影,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岑云川一时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愣在原地。
“董知安,替他脱。”岑未济吩咐道。
声音分外疏淡。
岑云川眉心狠狠一跳,未等董知安动作,他已经护着衣襟,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心跳得飞快,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上都跟串联了心跳一样,也抖了起来。
董知安有些左右为难,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殿下……只见岑云川眼下这副委屈缩涩模样,呦,倒还真像被权贵逼迫的良家子一样……可即便自己有过五十来年的宫廷存活经验,手上伺候过的大大小小主子数都数不清,今儿这场面他也有些应付不来。
“怎么,要朕亲自给你脱?”岑未济问。
他刚往前迈出一步。
岑云川便吓得一把将刚刚套上的外衣扯了下来,团了几下,扔回了塌上。
原以为这样就好了,结果岑未济毫不留情面的道:“继续。”
这下,岑云川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手脚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安放,四肢都变得多余起来。
在岑未济的逼视下,他又抖着手脱了一件,这件从肩头滑落,掉在了地上。
只剩下亵衣了。
殿里并不算冷,但是岑未济的视线却有一种让人如临数九寒天的感觉,岑云川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厉害。
他站在原地,不敢抬头。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再动。
董知安干脆捂住眼,将自己装成了只会吐气的活雕塑。
岑未济忽然伸手,从一旁桌子上提起灯盏,然后衣袂摆动,走了过来。
岑云川直接一闭眼,抓着自己的里衣,往下扯去。
但里衣为了保暖,被宫人绣上了不少扣子,他一时没有扯下来,心又乱地厉害,脑子几乎被捋成了一条直线,急得两手都上了,好似真的要和这些扣子抗争到底一般。
灯盏出现在余光里。
他下意识地往后面一躲,却被脚下的衣服缠住,摔坐在地上。
他两手撑在地上,仰头看向执灯的父亲。
喉结不停地滚动,但嗓子却依然干得发涩,他想说些什么,喉管干得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岑未济在他身前蹲下。
反手将灯盏的杆子捏在手心,然后用那细长的杆子,将岑云川衣服下摆一点点地往上挑了起来。
灯盏的热度散到了岑云川身上,他浑身就跟定住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只有拼命起伏的胸腔显露出强烈地不安。
明明烛火隔着灯罩,但他还是被那温度烫着了一般,周身迅速爬上了红潮,滚滚的绯意,从眼角直达脚心。
岑未济用灯杆将他的下摆撩直膝盖处,露出了那两只红肿糜烂的骨节。
然后停下手。
岑云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赶紧要缩起腿,却被那双掌心牢牢一把抓住。
“朕对你说得话,你总是当成耳旁风。”岑未济道。
“没……没有。”岑云川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
“为了几个老头子,好啊!”岑未济气道:“把自己折腾到这副模样!”
岑未济起身要走。
却被瘫坐在地上的人一把扯住了衣摆。
于是他背过身,站在原地。
岑云川瞧着他发怒的背影,心里虽然害怕的厉害,但立马理清了思路……岑未济以为他是为了几个师傅才伤心自践如此,但其实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了,他既误会便误会吧,也总比知道……自己内心那些污秽念头强。
他手里拽的死紧。
岑未济也没有用力挣脱,于是两人一拽一停,又僵在原地。
“董知安。”岑未济道:“宣中枢院来。”
“是。”董知安得令逃也似的出去了。
岑云川一听,哪里不知道岑未济要干什么。
于是哀求道:“父亲,不要……”
岑未济却狠下心来,强往前走了几步,从他手中挣脱,道:“你求朕有什么用,你既为储君,所言所行,不止是担着你自己,还担着旁人命运生死。”
中枢院的几位大臣是一并来的。
元平齐一进门,便看见自己学生又跪在地上,心里就跟漏了几拍心跳一般。
“朕将太子托付于敬晖堂的几位先生,好啊,教的好啊!”岑未济瞅着众人冷冰冰地笑道:“这才几年,竟给朕教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瞅瞅皇帝,又瞅瞅太子。
立马有人明白过来,顺着皇帝的意思,要求处分敬晖堂诸师。
朝臣处置完。
众人草拟诏书的草拟诏书,走过场审议的审议,负责颁旨的颁旨,都散了去。
唯有元平齐走前,担心不安地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却正好对上皇帝冷冰冰的目光。
元平齐心里一惊,垂下眼梢,埋头走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皇帝和太子二人。
“北辰宫上下随侍,朕亦会处置。”
“朕不直接罚你,因为你是太子。”
“但你需记得,他们今日受过,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