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声声孱弱的,”我,我……我……”
岑未济走近,将他从地上抱起,一双眼柔软地厉害。
城门边上的早点摊子已经开张,店家已经烧上了热腾腾的大锅,正在案板上咣咣剁馅,老板娘和店家小女儿围着围裙坐在灶火边手脚麻利的包着馄饨。
“我想,我想……吃馄饨。”到底,他不想让岑未济为难。
“好。”岑未济摸了摸他的头,道。
于是父子俩在众人注视下吃了离别前最后一餐。
岑云川这一顿饭吃得极慢,他刻意想将时间拉得长了再长,将这短暂的相聚变得缓了又缓,眼巴巴的抬头,用舌头去追逐着岑未济手里的勺子,将后脑勺安稳的靠在对方怀里,一勺又一勺舔的干干净净,可时间依然一分一刻的过去了,天色已经熹微,城门处渐渐热闹了起来。
他一抬头,便瞥见一个侍卫不知在那女人耳边不知讲了些什么,那女人竟下令,将刚刚还跪在她脚边痛哭求爱的新宠就地一刀剐了,血溅了一地,吓得四处的行人连忙躲闪。
岑云川在宫里见惯了各种人的生死,却还是心头一震。
岑未济看见,头都没抬一下,帮岑云川捞着碗里的馄饨,吹凉了放在对方嘴边,这才道:“娘娘对爱宠,还真是毫不留情。”
“哼,不过宫里的耳目罢了。”太皇太后用涂满豆蔻的长甲撑着脸颊嘲弄道,“而且哀家又何时曾把男人放在心上过。”
“外面都传,娘娘对此人甚宠之,几乎到了日夜不能离身的地步。”岑未济道,“这言官的折子是上了一封又一封,明里暗里说娘娘败坏皇家体统,气得陛下在朝堂上下不来台,如今手起刀落这便杀了?”
“他气!?”太皇太后冷笑道:“他巴不得哀家生个野种,好给哀家扣上个不贞的罪名!”
岑未济只一笑,不置可否。
太皇太后盯着这对父子,看着看着忽然看出点不一样的感觉来,她忽然道:“岑未济,你这是养儿子还是养闺女呢?”
说罢,一脸嫌弃不忍再看的神色。
“娇惯的有些过头了吧。”
岑云川抬头,冲她露出一副不要多管闲事的嘴脸来,就差呲牙了。
她理都不理,继续道:“别磨叽了,皇帝要是反悔了,哀家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临别时,她又拉着岑未济嘀咕半天,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岑云川想起她那不甚清白的名声,再次警铃大作,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两人。
直到他半躺在马车里,从车厢窗户处向外伸长了脑袋,看着远处那个骑马一点点走远的人,看着对方的身影小到只剩下一粒米大小的黑点时,他也不舍得收回视线。
“都多大了,还一副没有断奶的样子。”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女人。
岑云川回头,瞪了她一眼。
“瞪什么!哀家也不想跟你一辆马车!”她捏着鼻子,一副十分不堪忍受的模样。
“那放我下去,我自己骑马。”岑云川气道。
她却道:“可你现在值五千套冬甲,和一千担粮食,看这这些东西面子上,哀家可不能让你这身骨头摇散架任何一块。”
“乖乖坐着吧,路途尚远,哀家给你讲个故事。”她靠在坐垫上笑眯眯道,“……打发打发时间。”
岑云川已经见识过几次她忽然变脸的绝技,不敢有丝毫松懈,一眨不眨的防着她。
她到真的讲了一群少年和少女的故事。
作为故事主角的她,那时才十二岁,还不是什么皇后,更不是什么太皇太后,不过是一个略识得几个字的宫中低等女使罢了。
“阿呈,上回我偷了殿下的书给你看,结果被殿下知道了……”和她一般大的小内侍哭丧着脸道:“咱们两怕是都要完蛋了。”
她心里害怕,却也要强装镇定道:“不会吧,一本杂记而已……你别害怕,我改日偷偷把书还回去,找机会给殿下说清楚,必不牵连你。”
自此,她这个偷书贼和大虞的太子殿下有了牵连。
“殿下又给我拿了新帖子。”她在角落里,偷偷用树枝在地上照着字帖划拉着,“快看!”
小内侍却胆战心惊地守在一旁道:“你可要把书藏好了,若是被管教们发现,挨一顿鞭子事小,严重些怕是要丢性命的。”
“放心啦。”她道,“我懂得分寸。”
宫里有头有脸的宫女太监,都是有些学识功底的,她不甘于只当个粗使丫头。
殿下也曾问过她的志向。
可她那时一颗心都在殿下身边的那个孔武有力的黑皮侍卫身上。
“自然是嫁人了!”她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嫁个好人。”
见她一双眼贼兮兮的往自己一旁站得笔直的侍卫身上瞅,他无奈地用书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不许打小谙的主意,他已经订了亲了!”
她的初恋,自此无疾而终。
可后来的漫长岁月,她的心再次记挂在了另一个更加不可能的人身上。
“你喜欢太子?”那时,她已经因通书墨,调到了老皇帝近旁伺候。
这一日,家宴结束后,她给老皇帝磨墨时,突然听见对方说道。
她吓得跪倒在地,在意识慌乱前,先四下看了一圈,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侍从,她这才略松一口气。
她以为,他们已经藏得很好了。
而且太子自从知道了她的心思后,已经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
她没有立马否认。
皇帝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定论。
她空口无法推翻。
“今日家宴,诸皇子都在,你斟酒时,独独给太子少斟了半盏。”老皇帝慢慢道:“怎么,知道太子不胜酒力,怕他喝醉?”
她惶恐磕头认错。
太子喝醉时,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既让她心动,又让她心碎。
可一旦他清醒时,又是那么的陌生和疏远。
她像是长了两颗心,一颗希望她喝醉,而另一颗又希望他永远清醒着。
可这是皇宫,理智告诉她,他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他是臣民所期许的太子殿下,他身上有她和天下人都心向的仁善与雅致的品格,他的人生注定闪亮而辉煌。
而自己,不过是宫里千百个婢女中寂寂无名的一个罢了,就像是墙角一块霉斑,地上一粒灰尘。
她没有否认自己爱意,但眼里的悲伤也表明了他们没有半分可能的结局。
老皇帝垂眸看着她道:“你在朕身边伺候笔墨茶水多年,心性品德,朕也看在眼里,朕可以做主,将你赐于太子,成为他的姬妾。”
她眼睛一亮。
老皇帝自然也看见了,他却徐徐讲出后半句话,“可太子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朕的这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