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声一片,落水的都是自己孩子,哪个能不心疼,但剩下的几个妇人年岁老迈,只能干着急。
而那艘撞了人的雕花船上却传出哈哈大笑声来,见几个女孩在水中扑腾,裙摆翻滚,上衣紧紧贴着胸脯,露出狼狈的姿态来,有人甚至吹气口哨,肆无忌惮的调笑起来。
因要渡船。
所以这湖挖地颇深。
好在岑云川水性尚佳,这才敢毫不犹豫地下水。
他就近捞起一个,对方却因为害怕死死缠在他身上。
险些把他也拉下水去。
好在听见呼救声,赶来救援的人多,几个人合力将人拖了上去。
被岑云川救上来的不知道是哪家家仆,十来岁的男孩,怕的瑟瑟发抖,跪在岸上不断咳嗽。
岑云川弯腰拧干衣摆上的水,将后面湿漉漉的束发一把挽起。
刚直起腰,就听见嘈杂的笑闹声传来。
“既被小爷看光了,不如就入我府邸做个妾吧。”
岑云川抬起眼稍。
看见那雕花画舫下悠悠哉哉的走下来十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人走到那几个被救上岸的女孩身边,像挑瓜看物一样,上下其手,摆弄起来。
那几个女孩本就吓得不轻,其实一两个甚至还因溺水昏沉着,衣服也在挣动间外面罩着的襦衣不知去向,露着肩膀,只着内裳。
她们家人还在船上,被撞的不能靠岸,只能眼瞅着悲愤交加干着急。
因是外围,四下都是引路的小内侍,并没有几个管事的在。
眼瞅着都是贵人,谁都不敢上前贸然劝阻。
岑云川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早就有机灵的捧来干衣要引他去换衣裳。
虽是六月,但夜风仍带着几分凉意,再加上一身水,饶是岑云川依然被冻得瑟瑟,他拿过外衣,直接披上。
又没好气地扭头道:“去多找几件来。”
然后用下巴点了点那几位女子。
内侍赶紧领命,小跑着去寻衣物去了。
岑云川慢悠悠地走近,毫不费力地将那雕花画舫上下来为首的男子一脚蹬翻进水里。
“你!”那人没有丝毫预料,猛地扑入水中,被灌了好几口,沉沉浮浮数下,这才喊道。
他身边几人,见主子被蹬下水,连忙回头,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梁王世子!”
岑云川歪头,看了一眼水里的人,不甚在意的将脚尖在地上的草皮上抹了抹,像是刚刚沾到了秽物一样嫌弃。
这下,那雕花画舫上的人被激地都冲了过来,几个同行的甚至手拿刀剑。
岑云川一脚一个,游刃有余。
他出脚狠戾毒辣,毫不留力,在战场上这力度刚刚好,尚能活命,但在面对世家子弟时,就显得有些过于狠毒。
幸得这几日休养,身体果然比数日前恢复很多,他正愁没处活动活动筋络,这下有人送上门来,还不用像和赵二等人试练时留有余地,自然是乐得嘴角直翘。
再加上赵二等柳五赶来,主仆三人混战一番,将场面闹得那是人仰马翻。
忽然。
一柄剑斜刺入场。
岑云川低头,看见了剑上的军用标识。
他回过身。
看见执剑的少年人已经将剑直直的指向了他的眉心。
那人带着一点痞里痞气的笑,上下打量岑云川一眼。
“欺负那些人做什么,敢不敢跟我打一架?”那人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道。
他比岑云川高一点,故而看他时,带着一种轻蔑而不羁的神色。
“你又是谁?”岑云川没有动手,反问道。
“梁州军,岑勿安。”少年人哼笑一声,这才报上名号。
他的剑已经大刺啦啦的逼近岑云川的左眼。
近到只有咫尺。
充满挑衅意味。
岑云川却连眼睛眨都没带眨一下,他四平八稳地答道:“巧了,我也姓岑。”
第七章
“也姓岑?”对方挑眉,问“岑什么?又是哪家的世子?”
岑云川平静回道:“纪州军,岑云川。”
那人听了,以为也是军中的人,将剑收了起来,抗在肩膀上,用手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无所谓模样反问道:“纪州军?那是什么?我怎么在军中从未听过?”
说罢,他嗤笑一声道:“看来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罢了。”
岑云川站在原地,将笼在身上的披风一抬臂膀震掉,然后抬起声音徐徐道:“柳五,拿剑来。”
柳五掏出自己配剑,刚要递上去,却被一旁的赵二一把拉住,小声骂道:“你虎啊?”
柳五不解的挠挠头。
赵二连忙上去,附在岑云川耳朵后面小声劝道:“殿下,宴会马上要开始了,咱们可不能误了时辰,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怎么,不服?”岑勿安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起来,故意问左右,“你可听过什么纪州军?”
见一边的人摇摇头。
他又扭头再问另一旁的人,“你呢?”
那人也摇摇头。
“你看。”岑勿安摆摆手,“都没听说过,看来不是我孤陋寡闻——而是那什么纪州军确实不值一提,别又是一群花拳绣腿凑起来的羽林郎君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
羽林郎是前朝皇帝曾下令让贵族子弟组建起的一支临时军队。
这支队伍刚成立时,各家子弟拉着自家亲随齐齐上阵,看似装备精良,兵强马壮,出发前又吹下了豪言壮语,但一到实战,却兵败如山倒,不用费一点力,数万人就以摧枯拉朽之势逃窜溃败,最后落敌手者甚众。
因被俘者众多,很多人又经不住拷打,所以里面出了不少叛徒,自此臭名远播。
岑勿安自恃刚立了战功,威名又响彻三军,在军中向来都是有恃无恐,更是别说是面对这些京中富贵子弟——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整日泡在富贵乡享乐的贵族们,他向来十分看不惯,言语上也从来都是不饶半分,更别说客客气气。
岑云川的一双眼又黑又沉,里面像是在酝酿着暴风雨前压境的黑云闪电一般,“既没听说过,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纪州军,最后一个兵,向平恩将军赐教。”岑云川一字一句,郑地有声地道。
说罢,从柳五手中一把抽出剑,快如雷霆般的出手。
“这可怎么办!”赵二急得恨不得在原地转圈。
纪州军是太子殿下的死穴,一般人还真碰不得。
怎么今日就这么倒霉,偏偏就被这不长眼的点了个正着。
岑云川十岁那年,岑未济把他送去了当时的威武将军贺恭那里去。
岑未济对贺恭交代道:“贺兄,这孩子常年跟在我身边,如今年岁也大了,是该放出来锻炼锻炼了。”
贺恭客气道:“若说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