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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声音,弥河浑身一震,他缓缓扭头,面前是一堆飞在半空里的骨头,头颅、四肢……一一俱全。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弥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蓝芩……”
蓝芩又笑:“……是我。”
“我还在担忧你认不出来我,把我当作什麽妖魔鬼怪呢。”
她说话间骨头上黑气缭绕,隐隐有魔气溢出。
弥河没有问她的皮囊去哪里了。他察觉到蓝芩一定经历了什麽,但这一定不会告诉他。
他的防备心骤起,面上依旧温和:“蓝芩,我找了你很久,你出了什麽事,怎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蓝芩坐在游廊,哀叹一声:“还不是伏夷那厮,挖了我的神骨,害我只能用这等卑贱之物来作骨。”
她猛地往前凑近,那张骷髅脸贴在弥河眼下。
“你不怕吗?”
弥河神色一顿,嘴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蓝芩,我们同属神族,无论你变成什麽模样,始终都是我神族的一员,我亲如妹妹的家人。”
蓝芩哼笑了一声:“是吗?”
弥河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异常担忧地问:“你怎麽还在溪南山?要是被伏夷察觉到气息——”他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极深。
蓝芩哈哈一笑:“怎麽会察觉到,我现在不是神了。”
她浑身的骨头都在抖动。
“我是魔。我是魔了。”
“他怎麽会察觉,哼。”蓝芩倏地暴起,缠绕住弥河,他神色微变,想挣脱也只是徒劳,他只得问:“你要杀了我?蓝芩。”
“是啊,没错。”蓝芩话里是刻骨的恨意,“盟友?却让我一个人面对疯癫的伏夷。”
“你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盟友。”
弥河神色自若,无奈地笑了声:“你知道,当时我自身也难保。”
蓝芩幽幽反问:“是吗?”
弥河点了点头:“是啊。”
蓝芩空蕩蕩的眼眶里仿佛闪过血泪:“那你知道我被丢入九重天的那个支柱里吗?”
“要不是崖曲,我就死了。”
弥河听到这个名讳时陡然觉得不对,但为时已晚。
他的身后蓦然出现一阵阴暗恐怖的力量,这绝不是一个魔尊可以拥有的。
他回过头,双眼蓦地睁大,眼里无数光斑闪烁,两双窥探天机的双眼就此被吞噬。
忽然想到伏夷的话,他今日该蔔一蔔卦。
一个无数残魂凝聚的神魂沖进他的神躯,骨头发出裂开、愈合的声音。
虚空中传出一道得意至极的声音。
“神族,本该就永生不灭。”
蓝芩望着这张布满符文的脸,躬身行礼:“拜见神祖。”
低眉的瞬间,她双眼流露出笑意,弥河,你可不要恨我。
不过,我就是知道你恨我我才这样做。
她原本的皮囊忽然出现将她浑身包裹住,在一旁的崖曲接住她。
他满怀眷恋地唤她:“蓝芩,终于又见面了。”
我心从月
人界。
夜空深深,光影重叠;夜晚只余月色与远处燃烧的红灯一点光亮。
两位身长如竹,带着斗笠的人正居于一简陋竹筏,高壮的人在撑船,身量纤细的人手指正拂过湖面。
月亮在她的手中盛开,一挑水,月亮消散,泛起波波涟漪。
人间的天仿佛美酒,多一沉浸,便微醺其中。
雨停,斗笠骤然消失。
竹筏上的人是来到人界的伏夷和宴从月。
他们来这是因为伏夷选错了降落地点,旁人看来这话十分不可信,但宴从月是一千个、一万个相信。
宴从月座下的竹筏看着像漂浮在水上,实际上这竹筏也是一片水。
她弹着水,水流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划船的时候用仙力了。”她默默地揭穿摆姿势的伏夷。
伏夷动作一僵,神色不满地控诉:“我撑船的姿势不吸引你吗?你居然有空想别的。”丢了船桨,凑她旁边,“嗯?”
他扭过她的脸,嘟囔一声又一声:“看我,快看我。”
宴从月的两侧脸颊都被他把控,眼里止不住地笑意:“嗯……看你了。”
他们双目对视,月光化作丝绸状流淌在两人间的眼眸,那上面映出的人是他与她。
两人间绯色的气氛都要快化为实质。
伏夷倏地轻声问:“我想亲一亲你,可以吗?”
他似乎也觉太唐突,害羞到垂落浓密的睫毛,阴影之下的目光依旧落在宴从月身上。
宴从月也呆了片刻,脸微微侧过去,话也说出口:“怎麽不可以。”
她刚一说完,整个人倾身而去,捧着他的脸,一触即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