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眼的星辰却未曾有一颗落到她的头上。
宴从月脸上笑容带着几分悲戚,笑声从唇中溢出的同时突然从吐出一口鲜血。
她不禁佝偻起腰,她的道心已经受损,紧皱眉头,狼狈地捂住唇,血从指尖漏出。
身体摇摇欲坠,连站立的体力都已维持不住。
宴从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河边的草沾湿衣摆,血也溅落在草叶上,她的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青白,维持千年的执念彻底崩塌,她的道心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宴从月又想起了张夷山,好像…无论神还是仙,死前总会回忆起从前的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死于叛乱,连尸首都没有,这是因为她。
他也是为了她才入朝为官,原本他可以閑云野鹤的过一生。
她还记得那天,他去之前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若他不幸未归,便将家人托付给她,今后愿她安康。若是想改嫁,夫家可作娘家。
遗憾的是,她一样也没做到。
她没能承受住,听到他死于叛乱,她一心只想去见他。
起初她只想找到他的尸身,她寄予希望的亲戚朋友却全都对他的事避之不及。
因为改朝换代了,杀他的人成了新的皇帝。不久后他的家族也覆灭于新朝之下。
于是,她去找了宋国最灵验的佛僧。她要再次见到张夷山,然后再杀了他们的仇人。
那佛僧起初回绝了她,但在某一次机缘巧合下看过她之后居然同意了。
当时她很高兴,她想终于有了一点方向。
谁知,那佛修是个邪僧,要她将自己的血肉割下献给他,他替她找夷山。
后来她跟在他身边久了,才知道其实他是想用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的血肉来为皇帝炼制长生不老药,有一个特殊的条件便是需这个血肉之体自愿。
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什麽长生不老药,只是骗那荒淫无道的老皇帝的一个幌子。
不过她知道时已是很晚了。
身上没一块好肉时她才知自己被欺骗,于是,她杀了佛僧,杀了皇帝。而她也变得不人不鬼,毕竟那些血肉出自她的身体,试药的人也是她。
那时她已经不算是人,这人界也不容她。
后来皇帝死了,邻国占了这个国家,她也和家人们失散。
再后来,过了很多年,那时她已经用尽了能用的方法,她没有见到张夷山,而她也快要死了。
她想,死后一定能见到他。
每个人都会死。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死没死,直到她遇到一个死去的人,又遇见了阴差,他说鬼界没有张夷山这个人,他听闻此人是天上神仙下来渡劫的。
那时她想她一定要成神,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从一开始便用错了方法,她已经成了一个堕灵,而她好像再也见不到他。
堕灵是不被允许在人界,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灵界。
灵界是被遗弃的一界,里面除了本土生物便是为其他五界所不容之人。
宴从月想,其实她这一路的磨难都在提醒她,不可追念已逝之人。
只是她执迷不悟。
她缓缓闭上双眼,鲜血被一声声咳出,由执念筑成的道心好像一个四面透风的水壶,已经不再堪用。
执念是他,他却已逝。
心境的破裂让她浑身都泛着痛,周围变得如此寂静,眼睛上方的视野变得一片模糊,星星和月亮都变成了一颗。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张夷山的声音,却听不见是什麽话。
“你刚刚说什麽?要放弃我?”
“放弃本座?”
“你都找了我那麽久,却轻易地信了他说的话。”
“你不诚心。”
神站在她身旁,看着倒下的女子,目光沉沉,低声笑起来,他笑得气急,双手却温柔地抚起她的脸。
他刚说完这一句句话,一道剑光突然闪现,直朝他过来,他单手一挡,却被这剑擦出一道血痕。
伏夷凝眉看向那有几分熟悉的剑,挥手拍去。
剑受了他的威压,承受不住地插入地中,歪了几下,暗淡地立在一旁。
无人注意之时,这把剑又悄悄地连续亮了几次。
伏夷并未处理伤口,只想要继续去摸她的脸,手上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血与血混在一起,他低着头,发丝垂落在地上,和她的头发纠缠在一块。
一幅诡丽奇谲的美人画在天河边绘成。
伏夷时而清醒时而陷入迷障,时常梦起的那张脸的轮廓便是这样。
抚摸脸的手突然被缓缓握住,她的手很凉,有一瞬间他想要这只手立马热起来。
被握住的那一瞬间他居然很期待被她一直这麽握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