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满脸堆笑的看着他,笑意和眼神都玩味至极。
许六此刻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一只死老鼠一样难看,他好不容易才稳住摇摇欲倒的微胖身躯,双手颤抖着按住桌沿,无比骇然惊恐的看向桌对面的年轻男子,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何时察觉出来的?”
他如坠冰窟,浑身却渗出了冷汗。
“看来许大夫平时的确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虽也懂得配毒之法,可惜并不精通。你虽刻意配出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但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无色无味的毒只适合下在水里,倘若与酒茶相融,因为毒性的缘故,酒原本的气味便会改变。”公子羽摇头轻叹,颇有耐性的解释道:“许大夫或许是太过心急了,还忘了一个更重要的关键,那便是在下也是略懂医术的,所以在下一进门便已经嗅出药堂里有几味不同寻常的药味,那几味药正好可以配制出一种颇为特别的慢性毒药,而柜台后那个捣药罐里还有未曾清理干净的药渣,可许大夫的回春堂平时捣药的地方却在偏方后院,由此可以推测,许大夫正是在几个时辰前才配出的毒药,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来不及处理那些不起眼的细节。”
许六只听得瞠目结舌,脑海中一片空白。
眼前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他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从那些在别人看来极不起眼的细节里察觉出异常,这种洞察力实在太过敏锐。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在早已知道酒里有毒的情况下,还能那样不动声色的喝了下去,而且还是喝了两杯,这种心思城府又是何等深沉老辣!
然而更令许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喝下了两杯毒酒的公子羽并未流露出半点意外震怒之意,他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他喝下的不是毒酒,而就是一杯再普通不过的酒而已。
许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公子羽早就已经预测到自己将会对他不利,所以才会暗中如此谨慎防备?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准备,在对方眼里其实早已洞若观火,看来这一次真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
许六面如死灰,更无话可说,接下来只能任凭对方处置了。他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根除隐疾得来的孩子,那不但是他的命根子,也更是自己家族的香火延续。以对方那般深沉的做派,若真要对他施以报复祸及家人,许六根本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想到这里,许六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甚至已经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他虽已后悔,却已经无话可说。
但公子羽却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被人下毒暗算的意思,他身子往后微仰,用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显得无比的随意。可他越是云淡风轻,许六便越发难受,心也越来越沉,他根本无法预测对方接下来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
公子羽嘴角噙笑,始终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许六,看得许六心惊胆战。
终于,许六暗自一咬牙,眼里不再有惊恐,反而流露出几分狠辣以及豁出一切的果决,他的一只手也悄然摸进了腰间。
他的腰间衣袍内,有一把同样淬了毒的匕首。
许六脸上闪过一抹狰狞,咬牙问道:“所以你虽然已经喝了酒,但你却并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