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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令人不敢对视。那紧抿着的薄嘴唇,流露出残忍刻薄的神情。苍白的面孔,无时无刻
不呈现拒人于千里外,冷酷傲慢不可一世的神色。穿一袭已泛灰的旧青袍,腰带上垂着一只
精巧的织金箫囊,箫隐在囊中看不见庐山真面目。
他认识这个人,也认识这管箫。
可是,他像个落魄久病的浪人,没有人认识他。
他在店堂的长凳上歇息,知道这三位旅客是同伴,下江来,住在东院第二进丁号与戊号
客房。旅客流水簿上,记载的姓名是赵海、钱耀、孙坎,名上带有水、火、土,姓更是赵钱
孙连在一起。
店伙领旅客入内去了,他正想离开店堂,外面却进来了一位敞开胸襟的大汉,靠近他狞
笑着说:“谭正廷,好一点没有?”
“没什么。好多了,内伤并不重。”他强笑:“下手的人并不想要我的命,第一次警告
嘛,打坏了就没有第二次警告的机会啦!”
“好一点就好,走吧,我带你去和他们谈谈。”
“你是……”
“我姓邓,邓坤,你不会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走吧,走一趟对你有好处的。”
“如果我不去……”
“如果我是你,还是去为妙。”邓坤脸上的阴笑像猫嘲弄爪下的老鼠:“因为早晚会有
人把你抬去,不如乘走得动自己走去比较好一些。”
“好吧,邓老兄,这就走吗?”
“对,这才是识时务的人,走。”
店堂里旅客陆续登门,店伙们都在忙,没有人留意这一面的动静,即使有人留意,也不
敢过问。
进入一条小街,扶住他的邓坤一面走一面说:“老弟,你总算是土生土长的乡亲,而且
长年流浪在外,所以他们手下留情,给你一条活路,你知道吗?”
“我深感盛情。”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过,他们如此对待乡亲,也算是够狠够毒了。
邓兄,是不是敞堂叔出了什么意外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令叔欠了一笔赌债,卖掉你名下的家产,刚好了断,在这里存身不
得,只好到长沙谋生罗!这是尽人皆知的事。”
“家叔从不赌博。”他冷冷地说:“而且他也无权售卖我名下的家产,我会到衙门里去
查的。”
“这你去查又有何好处呢?”邓坤诚恳地说:“难道说,你不希望令叔干干净净地过日
子吗?到了,就是这一家,他们在等你。”
这是一座有院子的巷口大宅,院门大开,里面站着一个青衣大汉。等他和邓坤进入,院
门闩上了。
大厅中,高高上坐的白花蛇丁八丁文光相当神气,半百年纪依然剽悍气概外露,瘦长的
身躯,加上顶门尖尖的脑袋,额头上有一颗颗自汗斑,真像一条白花蛇。两侧的大环椅上,
分别坐着六名大汉。
“呵呵!谭哥儿,相信你还认识我,请坐。”白花蛇丁八狞笑着说:“十年不见,你长
大了,真有点不认识啦!你突然回乡,确是令人感到出乎意外。”
他在最外侧的椅子落坐,六名大汉皆虎视眈眈狠盯着他,一个个像猛虎盯视着爪下的羔
羊。
“小可也感到意外。”他苦笑:“挨了一顿见面礼,几乎丢掉小命。诸位用这种手段对
待乡亲,是不是太够情义了?”
“是下面的弟兄不懂事,听说你回来了就乱了章法,实在抱歉。”
“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他说:“小可对落马桥的产业并不在意,也无意追究家叔售产
的根底,只希望八爷给小可一些肯定的回答。”
“你要知道些什么?”
“请教,家叔是不是全家平安离境的?目下是不是仍然健在人间?能不能将家叔的下落
见告?”
“三件事,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复。”白花蛇了八说:“其一,令叔是光明正大办妥迁
籍手续的,全家平安离境有目共睹;其二,他一家在长沙寄籍,早些年还与本城的朋友有书
信往来。其三,最近两三年断了音讯,是否还有长沙就不知道了。”
“至少,小可总算知道一些风声,谢谢。”
“我请你来,一方面是为昨晚弟兄们无礼的事道歉,另一方面是补偿人的损失。来人
哪!”
白花蛇鼓掌三下,内堂转出一个大汉,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有十锭十两重的银锭,大踏
步到了他身旁,往茶几上一放。
“百两银子补偿你的损失。”白花蛇得意地说:“冲洪姑娘的金面,我对你客气,算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