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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装糊涂将错就错,指望金人没文化看不出来,结果落下老大话柄——当初娄室入杀虎口,拿捏种师道,正是仗着这一点。
赵桓越说越来劲,口沫飞溅叫道:“且问是何人,身为皇帝,弃了国都满城军民不顾,退位远遁?”
“究竟是何人,方出险境,便做威福,眼见便要国破家亡,竟在镇江大修宫殿,浪费钱财无数!”
“到底是何人,把勤王的兵马、钱粮,尽数揽在怀里,以至朕和太后太妃、皇弟皇妹们,坐守危城,一日三惊!”
他说到一日三惊,忍不住泛起两眼泪花,声音亦带了哭腔:“此人名为国君,实乃国贼也!如今局势败坏如此,他不说修心养性、思过追悔,竟然起了复辟之心,以朕手上丢了汴梁为由,让葵向阳老狗来逼朕写罪己诏,要朕退位还政于太上皇!他、他以为朕不读史书么?他若复辟,朕却算什么?莫非朕去做太上皇?还是重为太子?呵呵,当过皇帝的太子?”
赵桓情绪失控,跳脚大叫:“哥哥,老五老六,他不是要朕的皇位,他是要朕这条性命啊!”
老曹看他乱蹦乱跳、泪流满面的失态模样,心中狂喜——
吾便知道是这样!好个老官家,一生行事,端的不曾让人失望!
不枉吾在太原,听说了他在镇江举动,便放下西夏灭国大战不顾,急急返回洛阳!
如此一来,大义名分,岂不是唾手可得?
一时间,面容都扭曲了,高喝道:“呀呀呸!岂有此理!陛下,此乃祸国殃民、万劫不复之举也,天下忠义之士,谁肯坐视不顾?陛下且安心,武某心中,向来只认一个皇帝!”
赵桓一听,心中大定,也顾不得追问老曹心中认得皇帝究竟是谁,便拉住他手:“哥哥,他若真个复辟,朕、朕必然要出兵讨伐他,哥哥可愿为我大宋正本清源?”
曹操圆睁双目,把忠肝义胆四字恨不得写在脸上,慨然道:“义不容辞!”
赵桓狂喜,连忙道:“哥哥有取幽燕之功,神宗皇帝遗训:‘能复全燕之境者,虽异姓,亦可封王!’我今日便下诏书,封哥哥为忠义郡王!”
说罢忽然摇头:“不对,不对,哥哥,你方才是不是说,大败西夏?”
曹操也不嫌麻烦,微微一笑,便把自己至潼关以来,种种用兵,悉数说了一回。
赵桓听得满面春风,他晓得曹操能打,却不料这般能打,欢喜道:“说朕丢了汴梁?哼,朕如今马上便要灭了西夏!这等赫赫武功,他如何同朕相比?不行,不行,哥哥有灭国之功,两字王不足酬功,不如便叫忠王如何?”
曹操躬身行了一礼,好声好气道:“陛下贤弟,这个‘忠’字,乃世间之至德也,若真个辅佐陛下一统天下,方足匹配。陛下如今若要封赏,愚兄倒想起在山后九州转战时,曾以魏王之名招兵买马,魏王乃是耶律淳旧爵,愚兄此次立功,也是自取他幽州始,不如陛下,便封愚兄为魏王如何?”
赵桓微微迟疑,概因魏王在宋乃是亲王封号,昔日太祖之弟赵廷美,便封魏王,后因谋划篡夺皇位,被太宗皇帝削了王爵,降为涪陵县公。
可是他如今手底,别无其它能臣,刘延庆的本事远逊老曹不说,还是童贯多年旧部,将来太上皇复辟,这厮说不定便要反水——
因此把牙一咬,也顾不得许多,点头道:“好!便如哥哥所愿,今日便要昭告天下,封哥哥为魏王!”
赵老五、赵老六连忙堆起笑容行礼:“哈哈,吾兄弟两个,为魏王哥哥贺!”
曹操微笑还礼,又谢了赵桓,却动问道:“太上皇欲行复辟这等荒唐举动,难道竟是不要汴京了么?”
赵桓咬牙恨道:“哼,他同耶律淳议和,将河北东西两路、京东东西两路、京畿路,尽数割给了辽国!”
说到这里,气得浑身颤抖道:“辽国旧帝闻知此事,也派人去索取土地,这厮、这厮当真无耻至极,竟把京西北路割给了耶律延禧,把河东路割给了金国,哥哥,你道可笑么?按葵向阳说法,这等举动倒成了英明之举,名曰——割肉戏群狼,要诱他们彼此攻伐!”
河北东路、河北西路者,大致便是河北之地,京东东路、京东西路者,大致便是汴梁以东、苏北、山东之地,京畿路者,便是东京开封府周围。
至于京西北路,上至洛阳、郑州,下至蔡州,河南、淮北之地。
曹操听了,不由哑然。
第669章 洛阳旨出天下震
老曹万万不曾想到,赵佶竟然这般大方,半壁江山,说割就割。
再说了,割给别个也还罢了——似那耶律延禧,已是冢中枯骨,竟也莫名其妙混得一路地盘。
当真是含泪大酬宾,走过路过不许错过。
不由气得笑了:“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他把华夏土地肆意割让,问过天下人么?罢了,天高他远,一时奈何不得,且待我设计先捉葵向阳,把这助纣为虐的老阉狗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赵桓听了一愣:“啊?哥哥,葵向阳这厮也不在西京啊。”
曹操也一愣:“啊?陛下贤弟,你不是说他奉命来逼你写罪己诏么?”
赵桓理所当然道:“是啊!因此朕写下之后,他持着便走了啊——是了,这狗贼还带走了三弟一家!”
曹操惊得呆了,失态高呼:“甚么?你还真个写了?”
他声音陡然高了两个八度,赵桓顿时吓得一抖,嘴巴一撇,脑袋一低,委屈道:“那厮有一身惊人的武艺,朕不屈从,恐有性命之忧。”
曹操看他怂包模样,只气得眉心骨乱跳,心口突突的蹿,眼球胀痛。
连忙伸手摩挲自家心口安抚,心道罢了,我一个乱臣贼子,都被气得心动过速,这要是忠臣义士,见了这等惫懒无能的皇帝,还不活活气死?果然这个世道,活不下忠臣。
赵桓见曹操气得这般模样,害怕之余,又不由心生感动:朕这哥哥不白认啊,朕被人欺负了,你看他如此义愤!
小心翼翼伸手,扯了扯曹操袖子:“哥哥,不要同那些恶人一般见识,莫气坏了身子骨。”
曹操扭头看他小意儿模样,温柔款款,不由气得笑了:这个怂包皇帝,比我家三娘倒还更像娘们,他日逼他禅位时,吾倒要温存些。
长叹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东西逼你写罪己诏,不是打着汴梁失于你手的由头么?为兄的这便替你夺回汴梁,所谓罪名,不攻自破。”
赵桓一听,先喜后忧:“哎呀,哥哥有此忠心,朕心甚慰,只是城中兵马,不过两万,自保尚嫌不足,如何打得下汴梁?”
曹操笑道:“何劳陛下贤弟忧虑?为兄前番往西北前,早已令人传信往山东,调动青密登莱潍淄齐七州及高唐州兵马,那里诸将,都是吾当初剿王庆、田虎立功的旧部,令他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芒砀山埋伏,一路集中于高唐州,只待吾归来,便要一起发动,一取京畿,一收河北,翻掌之间,残辽可灭。”
赵桓听了又惊又喜,却又担忧:“如此极好!只是哥哥,勇将还须精兵,那些辽军十分凶残,便连西军都不是对手,山东禁军久不上阵,真个可堪大用?”
曹操念头一转,笑道:“陛下贤弟有此一念,可谓知兵雄主!不错,前番我跨海征辽时,已把能战之兵悉数带去,连番厮杀征战,如今却是星罗云散,因此若要胜辽国,还要陛下出面,办成一桩大事,方有万全把握!”
赵桓不料自己这般重要,欢喜道:“哦?什么大事,需要朕来办成?”
曹操声音略低,诡笑道:“当年四大寇,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俱已伏诛,唯有山东晁盖,兵强马壮,虎踞水泊,早晚必成大患,若是他被辽人拉拢,更是塌天大祸!陛下贤弟何不先行一步,一纸诏书,封他为东顺郡公,出兵御辽,届时辽军草寇,同归于尽,岂不妙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