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却把两碗卤肉面往茶几上一搁,身子陷进沙发里,长腿随意岔着吃起自己的那份来。
很狂放的姿势。
天还没完全冷下来,他穿着宽松的短款睡裤,腿部健美的线条和蜜色的肌肤毫无防备地暴露,本人却对此浑然不知。
这不怪他。一个从小运动细胞发达、大学专业又是体育教育的人,并不觉得这样的着装暴露程度有何不妥。再说了,阮懿是个孩子,纯真的孩子,孩子能有什么坏想法呢?
但显然那是于他而言。
看到阮懿视线有些飘忽,邢却感觉纳闷:“怎么不吃面呢?小懿。”
“……好。”阮懿往桌面俯身时视线又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片蜜色,无人察觉。
他有些局促地学着他的老师把面碗端起来,拿着筷子迟疑,仍是有些无从入口的样子。
“吃不习惯吗?”邢却腮帮子还有没嚼完的食物,声音有点含糊。
“没有……我没有这样吃过饭,有些端不稳,担心打翻了弄脏老师的房间。”阮懿倒是真的有些困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看他在沙发上也是坐姿端正,这就明白阮懿之所以不习惯的原因。
“欸,像这样,”邢却又把膝盖往两边分了分——那些蜜色的肌肉线条被牵动——然后把拿碗那只手的手肘架在膝盖上方的位置:“有个支点就能拿稳了。”
阮懿再次从那片蜜色上挪开视线,学着他的样子架好,肢体还是有些别扭,邢却没忍住笑出声。
“老师——”阮懿声音有些嗔怨。
“抱歉,不是捉弄你……”邢却咳了咳,眼里的笑意还是藏不住,话头也按不下去:“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不适合这样吃饭……呃、怎么说呢,小懿你总是给人感觉……比较华丽吧。让我猜猜,你家餐桌是不是铺有白色桌布、餐盘和刀叉摆地整整齐齐、还要点上烛台拉满仪式感才能吃饭?”
“老师——”阮懿更不满了,尾音拖得更长。
“哈哈……好啦好啦,先吃面,你还一口没尝呢。”
大概是被邢却的形容激到,阮懿还真就非要用这个和他气质十分不符的狂放姿势享用起手中的面来。
“好吃吗?”邢却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每一个精心准备餐点的厨师一样等待品尝它的人给出褒奖。
然而即使是吃面,阮懿也是慢条斯理的,他优良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吃任何东西的时候发出吧唧嘴的声音,吃着东西说话更是忌讳。于是他直到把食物嚼碎咽下之后才开口回邢却:“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其实如果这是在他妈妈林宛蔓面前,阮懿一定会被说:“食不言,寝不语,我的宝贝。”
体育生吃得快,邢却吃完就带着得到客人认可的主家那种欣慰满意的神情欣赏阮懿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模样。并且似乎没有意识到阮懿吃饭时的沉默习惯,注意到随着阮懿嚼食动作而晃荡的额发,想问就开口问:“头发长了好多呢。”
阮懿还在慢慢地嚼,等着吃完再回,但邢却不甘寂寞,坏笑着揶揄:“貌似剪了短发之后粉色小信封有变多呢……?”
阮懿吃了很久,终于吃完了。他放下碗,想了想,这才回问邢却:“那老师呢?老师看见别人给我告白有什么感觉呀。”
分明是个很冒失的问题,但邢却未曾觉察,只顿了顿,一头雾水冒出个“啊?”
那些有关阮懿的、冒着青涩懵懂粉粉滤镜的场面自然是很美好的,毕竟只是主人公之一的外貌就赏心悦目。邢却自己没谈过恋爱,但也有过高中时有着特别情愫的异性朋友柳瑜。每每看到学生之间有些暧昧的行为,多少总会有些莫名的慨叹。
他就是这么同化自己心里看见阮懿被表白时心里的别扭,所以他打着哈哈道:“我能有什么感觉……?”
阮懿直勾勾地瞧他,更明显了些:“那如果有一天,我答应了其中的一个要交往呢?老师怎么想?”
邢却心微微一沉,正色道:“小懿啊,你可要认真考虑。你现在还是学生,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虽然老师不会棒打鸳鸯,但学校的规章制度可是摆在那里的,不可以在学校里头谈恋爱……”
阮懿唇线一抿,移开视线,对这套墨守成规的说教不太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邢却看出来了,以为是自己上纲上线、惹他不快,尴尬片刻又转移话题:“小懿,打算什么时候去剪头发啊?”
“不剪了。”
“为什么?”
阮懿眯了眯眼睛,微微仰头,再次尝试直勾勾看着邢却,用很明显带着故意的口吻回他:“老师不是说我长发更好看吗?”
少年动作间鼻尖那颗小痣晃得看的人心痒痒。
邢却不知道这一刻心漏跳的那一拍是什么意思,他解释为是害怕阮懿过分受自己的话影响,于是又有点为难道:“小懿啊,不要被老师影响,其实现在短发也挺精神的、你要自己考虑……”
阮懿这时的眼神看起来很深,沉默片刻回答:“可我觉得老师说的就是我想要的。”
邢却不知应当对他的坚定回答些什么,只好沉默一会儿,找桌上的碗做借口:“……老师先去洗碗,小懿你自己坐一会儿啊。”
阮懿也起身:“我来洗。”
“算了吧……”邢却哈哈笑起来,又担心这样会冒犯到孩子的自尊心:“欸,我不是嘲笑你啊小懿,只是、只是你应该……确实不会洗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脸上冒出点委屈:“那老师教我不好吗?”
该死,邢却是真吃这套。他快招架不住,可一看阮懿那双修长白皙、用来作画的手,又怎么都觉得拿来洗碗是暴殄天物。于是他坚持道:“没事的,不用不好意思。也没几只,你就坐着等老师。”
“……好吧,”阮懿只好妥协,他又看了看凌乱的房间,跃跃欲试:“可我不要占老师的便宜,我帮老师收拾屋子。不要拒绝了,老师,至少让我做些什么,这个我很擅长的。”
邢却拗不过他,状似无意看了一眼放相机和照片的置物架,想想答应下来:“好吧。”
然后邢却端着空碗走进小厨房,还刻意装作不太在乎的口气交代道:“置物架的照片那一格就不用整理了,我自己弄就行啊……你不知道我想要的顺序的。还有床也不用收拾。”
“好的。”
也不知道阮懿到底有没有听出他那样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意思,总之他这就开始动手自外而里地收拾。
邢却洗完碗出来,他已经收纳好休息区,桌上那些零散小件重又分门别类的放回桌上的收纳盒里。沙发上的毯子也叠了个整齐。
邢却有点新奇地看着田螺少年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办公区域,打一杯水喝,又坐回沙发里,一边问阮懿:“小懿,你要喝水吗?”
“刚刚已经喝过了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什么时候?”邢却奇怪道。
“不是喝了汤么……”阮懿眨眨眼问他:“老师刚才喝了那么大碗汤,现在喝水不会撑吗?”
“嗯,有点……”邢却感受了一下腹部的饱胀度,在沙发上坐下来:“但是喝汤和喝水还是不同的吧……?我习惯了,吃了咸口的东西总要喝点水,汤也是咸的嘛。”
阮懿若有所思点点头。
吃饱了就有些犯困,邢却打了个哈欠。他懒得动弹,真就放放松地陷在沙发里看阮懿给他收拾屋子,莫名其妙冒出来点好像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丈夫在看勤劳妻子做家务的错觉。
邢却摇摇头尝试摆脱这种离谱的错觉,努力在没睡够的倦意中寻找几分清明,确认了阮懿真的没有收拾自己放照片的架子,才松口气和还在辛勤劳作的阮懿喃喃道:“一会儿是要去哪里写生了……?”
阮懿抽空回过身来看沙发上的人,现在邢却眼睛都已半合,和他说话的声音都还因为连日负荷超载的课程哑着,一看就知道最近有多累。
“今天就不去了,老师,你好好休息。”阮懿放轻了声音,以免又惊醒他,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我给老师买了润喉糖呢,放在收纳篮子里。”
“好……”邢却的声音已经有点弱了,甚至忘记回一句谢谢。
阮懿在置物架的底层上找到一只空背包,正犹豫要不要在邢却睡着前询问邢却这个背包是否要放进柜子里头,就看到背包的拉链挂着一只椭圆形挂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的有阮懿所敏感的绘画元素,阮懿抓起来仔细看。那是一只精致亚克力挂件,里头封着同样是椭圆形的精致双面图画卡。一面是彩色手绘某个中学校门,另一面是一只宽大的手的素描。
画上那只宽大的手,怎么看都是邢却的。
“老师……”
阮懿这回是真忍不住要问。回过头却发现邢却已经瘫坐在沙发里睡着。他的脸偏向一边,身子有些歪斜,显然是要往沙发上倒。阮懿走近他,在沙发上垫好了枕头,轻手轻脚扶住邢却的肩膀帮他顺利侧躺下,邢却是真困的厉害,这也没醒。
阮懿正要起身,把老师的腿也在沙发上好好安置,却看见邢却因为睡姿不舒服而调整了一下。这一调整,方才邢却在洗漱间察觉仪容不妥时重新扣上的衬衣扣子又不知怎地散开。
阮懿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
那片蜜色延展进衬衣深处,阮懿瞧见一颗看起来柔软又漂亮的粉红。
是凹陷的。
邢却看不见,阮懿离开他宿舍时白皙的脸庞透着生动的红,不知怎地看起来有些狼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个初夏的晴夜。
别墅里的红蔷薇已经爬满欧式的廊柱和院墙,饱满的红在翠绿叶片和藤蔓间大朵大朵绽开。月光如银纱网住了这方因盛放而显得华丽的庭院,把娇艳妖冶的红色花瓣衬出几分神秘幽冷。
这些花的主人穿着对于不论对家庭生活还是对料理花园来说都太过繁复的裙子,折下一枝玫瑰别入耳际发间,在庭院中的秋千上坐下,抬头仰望月亮。
林宛蔓望眼欲穿,看到了十几年前相似的月光。她等的人就是在这样一个晴夜走到她身旁。
彼时她还是个高级夜总会的坐台女。那天晚上的客人格外难伺候,她吃了些苦,带着因眼泪花掉的廉价口红和眼妆,脸颊上印着被人扇红的掌印,在夜总会门前复刻版安格尔《泉》雕像的喷泉边上哭。
他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响起的,低沉而浪漫的声线自远而近靠近她:
"Thereissuelinessinthatgold.
Themoonofthenightsisnotthemoon
WhomthefirstAdamsaw.Thelouries
Ofhumanvigilhavefilledher
Withamen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Lookather.Sheisyourmirror."
低沉悦耳的的男声压着吟诵的节奏,惊扰满怀心事的鸟儿。
林宛蔓当时的视线都是模糊的,看不清来人。林宛蔓父母早逝,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什么文化,更不要说什么英文。她只隐约听得出来这是一首诗,但对于诗的内容,她一窍不通。
她眨掉了一滴泪花,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男人站在她面前,一身考究的西服,头发梳成三七分的背头,戴着眼镜的脸英俊斯文,举手投足皆是风度不凡。他的眼睛里除了温和的笑意,还夹着某种玩味、探究的隐义。
那样的眼神让林宛蔓直觉不适,但这几年在夜总会摸爬滚打的经验足以让她在短时间内理清当前的状况:这个男人很有钱,并且对她有意思。
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她并不知道自己花了妆的样子有多可笑,只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都楚楚可怜:“抱歉,先生,我不明白这首诗的意思,您是想要安慰我吗?”
男人失笑,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这样的范围和动作对于第一次见面的正常女性而言未免冒失——然后他更冒失地执起林宛蔓的手。
“并非如此,”男人的薄唇在她被推到地上过而脏污不堪手背上轻轻吻下:“我的意思是,你的凄楚同今晚的月色一样迷人。”
浪漫得有些叫人牙酸的情话,但对未满二十、没谈过正经恋爱的年轻女孩绝对受用。而后的事情顺理成章,火热的夜晚,好似热恋中情人的亲吻和交缠。或许在夜总会前遇到一个衣着暴露而凌乱,脸上带着被人扇过巴掌的红印的女人时,一切就不需要询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阮弘文。
阮弘文是温柔而绅士的,那种风度的教养自内而外散发,和林宛蔓之前遇到过的所有对象都不一样。他甚至会夸赞和抚摸林宛蔓,叫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包容了,她在被爱着。第二天她大着胆子缠,而阮弘文也只是溺爱般地默认,自那之后,林宛蔓便如愿做了他的人。
知道阮弘文是什么人物之后,林宛蔓简直觉得自己中了大奖。她开始费尽心机迎合他的喜好:
她读什么晦涩难懂的《神曲》,只因为知道阮弘文看了五遍,很喜欢贝缇丽彩在书里的象征意义;她专门学习阮弘文惯用的西餐,煮起了咖啡;她在阮弘文给他专门准备的小别墅里栽种他用以形容她的红蔷薇;
既然他夸她美丽,她便日日精心打扮,人与花争艳,还要将阮弘文的书房与庭院间的墙改成落地窗,叫他即便看书时也可以时时欣赏园中料理花园的她;也有人提醒过她穿着未免孟浪,可她不在乎,因为阮弘文曾亲自让他大胆展现她的美丽;每当阮弘文看得入迷,她便像只粘人的小猫窝在他的脚边,她会特意穿上白色的裙子,希望自己这样在阮弘文眼中能够稍微接近一些他手中厚厚书籍中被虚化神化的女主角。
这间房子四处都是她的战场,她忙碌极了,快乐极了。
这样的生活让林宛蔓简直觉得自己身处梦幻——她的坚持是对的,她没有因为追寻快钱而和其他的姐妹一样去接一些让自己掉价的活计,虽然付出的代价就是对一些肥头大耳癖好偏门的老男人献媚——看吧,她还很紧,她年轻,她等到了那个能让她这颗菟丝花缠附的人。
她美滋滋盘算着。
阮家可是社会名流,阮哥这样疼她,只要怀上他的孩子,她很快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成为真正的富家太太了!
有原配又如何?阮哥这样好,一定要给她个名分的。她这样低贱出身,可不能贪心。她会体谅阮哥,告诉他自己愿意伏低做小,不让阮哥为难——阮哥最爱她善解人意的时候了,受点气又有什么要紧呢?她只要抓住阮哥就好。
至于阮弘文那些带着审阅和欣赏的态度,林宛蔓理解为他爱上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都很顺遂,只一年,林宛蔓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林宛蔓简直欣喜若狂,她迫不及待地告诉阮弘文、她想要和孩子一起进入阮家——一年还是太久了。
“不行。”她的情人、她的君王、她的天带着温柔优雅到几近残忍的微笑,这样对她说。
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作为一个体贴情妇而言太逾矩的“为什么”,甚至天真地再问:“你不爱我吗?”
阮弘文轻轻摇头。
“我当然爱你。这世上你不会再找到第二个人像我这样爱你。”
“吾爱。我倾慕你的美丽。”
林宛蔓困惑不已,她的爱人为什么在用最体贴的语气在拒绝他?
她有些狼狈地求他:“成为你的夫人之后我、我也会做好身材管理的,我会保养自己,我会永远美丽的,不会让你丢人的阮哥!”
阮弘文大笑起来。
这时林宛蔓终于看懂他眼神里那种隐隐透出来的疯狂和偏执。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爱不释手、仅属于他的藏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怎么能理解啊……你的悲惨才是你的美丽之处。正是现在,你美的叫我心碎。”
“这才是你于我而言的价值。”
林宛蔓根本不理解阮弘文的话。她只知道,她的幻梦化为泡影,她的孩子会一直是个私生子。
而她,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情妇。
林宛蔓以为自己梦醒了,那样冒犯的要求她再没提过。至少她还有这个男人的疼惜——她要够乖巧恭顺,她能留得住的。
当第一个侵犯她的老男人指引她走上这条路,她便注定如此过活。
下辈子和孩子衣食无忧也不不错,不是吗?
一开始她是这样想的,可阮弘文病倒了。
阮弘文回去本家休养已经过去大半年,她没了主心骨。眼看着阮弘文留下来的财产只减无增,林宛蔓终于知道只把赌注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是错误的,原来她这十几年还是在做着美梦,她命如飘萍,仍旧没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可她还得养着自己!还有她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是阮家的孩子,合该有上流社会的教育,怎么能和她一起在这里腐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她往阮家本宅寄去一封信,如果顺利,这几天应该就会有阮家的人来找她。
她安安静静地呆了十几年,现在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她也要活下去啊。这并不过分,对吗?
秋千停下来时,她在心里这样轻声问自己。却好像真的被人听到了似的,突兀的“锃”的一声回应她,紧随其后是脖子上冰冷的金属触感。
惊惧在瞬间攫取林宛蔓的心,她如坠冰窟,全身本能地绷紧了,这才后知后觉贴着她颈动脉的是尖锐的刀刃,恐怖如同粘稠的墨汁渗入这黑夜。
这屋子里现在只有她和她的儿子,阮懿早就在卧室睡下,这第三个人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竟无声无息到她丝毫没有半分察觉?
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前半辈子她没少被人用变态的手段折磨,但从未有一次如此直观的面临死亡的威胁。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好一会儿才颤抖地开口求:“不、……不要杀我,你是要钱吧?……我可以给你钱,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没那么简单,夫人。”
回答他的是一个男人低而闷的声音,机械的、冰冷而不近人情,几乎可以让人从中直观地听到死亡判决。
不是窃贼,是个杀手。
“那你、你想要什么?……”林宛蔓哆哆嗦嗦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非是我想要什么。”男人声音依然冷淡,公事公办:“我的雇主想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谁?……你的雇主是谁?”林宛蔓问完,心中就已经有答案。
“这些年你一定没少听过她的名字。高、倩、英。”
随着男人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林宛蔓的脸愈发变得惨白。
院子里惨淡的月光看起来愈发不祥。
高倩英,阮弘文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些年阮弘文不着家,被她一个人占着,这位正妻从不过问,林宛蔓还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还曾妄图与她姐妹相称,共侍一夫……
为何高倩英会在今天突然发难,而且还是指派了杀手?!……
“到屋子里谈吧,夫人。”
男人冰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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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映入室内,铺洒在柚木材质的地面。室内物件都精心挑选,具有浓厚欧式风情的复古设计。
雕花的立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留声机,墙上挂着几幅有些发黄的油画。客厅里甚至有一方壁炉,壁炉前铺着带有波西米亚风格繁复花纹的地毯,还有一把看起来格外舒适的躺椅。
这些本该具备温情气息的陈设现在宛如被月光冻结在这座别墅里,透着阴冷,不详。
林宛蔓被男人推了一把,跌坐在地面。她狼狈地跪起,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精神紧张死盯着地面,不敢看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杀手一眼。
杀手在阮弘文以往最爱的那张躺椅上坐下,拨通电话,凑近林宛蔓耳旁。
“嘟嘟”的等待提示音好似催命符,林宛蔓嗓子发干,焦灼地吞咽了一下。
电话接通。
“喂,小邝。”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从容、果决,不知是天然带有些磁性亦或是因经电流而虚化,和林宛蔓想象中那种不敢因为丈夫外遇而胡闹的女人不一样。
真可笑,她当初怎么会以为这是个怯懦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夫人。”那杀手没啰嗦:“人已经在我面前。”
“好,”高倩英顿了顿,调转说话对象:“林宛蔓。”
林宛蔓肩膀猛地一震,声音发抖:“……是、是。”
高倩英念她的名字时毫无迟疑,她早就调查过她了!
“怎么,紧张?托人往阮家送信时的胆量哪去了。胆敢送信,就没想过会被我知道吗?”
高倩英的声音天然带着原配的威压,林宛蔓终于知道自己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因为剧烈的恐惧,这就开始求:“对、对不起夫人……!是我胆大包天,我脑子不清醒……!才胆敢寄那封信……”
“呵。”高倩英好像被她的恐惧取悦到,声音透着一股上等人给予施舍时的傲慢,简直让人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玩她的指甲:“别啊,你的信我看了。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有苦衷的母亲。可怎么办呢?我也是个有苦衷的母亲。所以我想,我应该给你一次机会。”
林宛蔓还真当她是发了善心,立刻感激涕零:“是的!我、我是有苦衷的,小懿还小!他也是阮家的血脉啊,无论如何也应当把他抚养长大吧?您、您是好人,夫人,放我们一条——”
“闭嘴。”高倩英不耐烦打断道:“阮弘文到底看上的什么女人?聒噪的跟只青蛙一样。想活?可以。你听清楚——我要你儿子的一只手。”
林宛蔓因为过量的惊愕短时间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后才目呲欲裂爆发出来:“不能……!小懿的手、……不可以……我不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宛蔓,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这些年若不是阮弘文在你身边,你们母子俩命早就没了,现在居然胆敢和我争取一只手?你猜猜,我为什么非要整只手不可。”高倩英声音也沉下来,不怒自威:“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清楚吗?画些有的没的垃圾,就妄想成为下一个阮穆迎合阮家二老的愿望,名正言顺踏入阮家的大门?我告诉你,贱种就是贱种。”
林宛蔓简直崩溃了,她那点卑劣的心计在高倩英面前根本不够看,只好搬出阮弘文:“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阮哥那么疼小懿,他最喜欢指导小懿画画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高倩英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毫不掩饰大笑起来:“没想到他在外面养的女人聒噪也就算了,还蠢得可以。阮弘文算什么东西?当年阮家的颓势还是靠我高家捞一把,我公公都得看我几分面子。这些年我懒得管,你就真当我管不了?”
她笑够了,换上夹杂着十成十恶意的怜悯语气:“等你的阮哥等快一年了吧?真可怜。告诉你也罢:阮弘文死了!”
林宛蔓身形一晃,手上简直失去撑住自己的力气。
“不……阮哥……呜……”
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林宛蔓的眼眶。
她早有预料,但听到和自己相处十几年的爱人真的走了,不免心中悲凉。阮弘文回去之后就她再无联系,她逼自己不去想那个最糟的后果,仍每天梳洗打扮等待他回来……
“闭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高倩英不知怎么被林宛蔓的哭声激到,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些阴鸷:“这种疯子……他也配?”
林宛蔓啜泣不止,高倩英听烦了,转而吩咐那名杀手:“动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杀手从扶手椅上起身,反应过来的林宛蔓猛地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腿,怎么也不甘心自己的夙愿落空,声泪俱下、卑微而疯狂地求:“求求你们……!不要动小懿!我会带他走,我什么也不要!换我吧,换我的手!你们拿走吧……!”
男人宛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山,林宛蔓带着泪眼仰头,看见男人带着黑色的口罩,只垂眼看她。
可即便如此那双眼里也不是怜悯,而是毫无生气和人性的冷漠审视。
“哦?真是舐犊情深。”高倩英方才在电话里短暂的失态已经迅速收起。她似乎还真考虑了片刻,又对杀手道:“听起来也不错……哦,你这双手是料理玫瑰园的吧?……哈哈……小邝,那就成全她吧。”
男人像只知道执行的机器:“是,阮夫人。”
心甘情愿的奉献并不能减损半分来自本能的恐惧。看着男人从背后拿出泛着寒光的冷刃,林宛蔓才知道刚才在花园里抵着自己脖子的是怎样的凶器。再过几分钟,这把刀将夺去她的一只手!
不!不行!她会死的!!!
林宛蔓全身颤抖起来,生存的本能促使她尽数忘记是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涕泗横流、手脚并用尝试逃跑,男人的脚步声宛如索命一般在木地板不疾不徐笃笃作响。林宛蔓万念俱灰,这幢别墅周边要间隔几百米才会有邻里,她的呼救也是徒劳:“救命、救命啊!!!”
长长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阮懿做了一个梦,是父亲离开别墅回去本家的那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梦里是已经来到终章的上一个盛夏,骄阳亦蒙上梦境的灰色薄纱。别墅园中的蔷薇仍大朵大朵盛放,但阮懿就是知道它们就像这个夏天一样,快结束了。
他的父亲人如其名,尽管高大,但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脸怎么样都看起来很是斯文,而今带着病容尤甚,没了西装和抓出造型的发蜡,男人的面容显得格外颓靡。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总是带着一种特别的笑意,分明看着他的时候像是一个普通父亲宠溺孩子的眼神,但阮懿知道并不是的。那是一种带着距离感的欣赏——就好像每一次父亲在欣赏什么画作、什么艺术品时的神情,只是带着更为深刻的一些情绪。
阮懿在梦里仰头看着他,因梦境里若有似无的拉扯感而心悸,看到父亲那样的眼神在今日又多了几分惋惜。
父亲逐渐干瘪下去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缎子般的长发,说出的话宛如带着魔力的咒语:“我的孩子,我美丽的孩子。”
“我多么想亲眼看着你盛放,可我已经没有时间。”
“但盛放的时刻总会到来,一切仍应当遵循美的指引——于是爸爸要许给你一件礼物。”
父亲弯腰,凑近他耳边低语。他呆呆地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听到的话是梦境当中的另一个梦境,又或者说,他无法理解父亲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而父亲并没有再为那句话多做任何解释,只轻轻将吻落在他的额头,没有告别,转身离去。
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梦境的拉扯感也愈发强烈。梦里的阮懿感到好像被什么无形力量定在原地,隐隐约约的求饶和泣音湖水一般自四面八方缠上他,他即将窒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懿睁开眼,一声凄厉的惨叫吵醒他。
如果说,艺术家常常有着神经质一般的直觉,那么这样的直觉会随着血脉而遗传也并无奇特。
“花要开了。”
“来吧,我的孩子,用尽全力盛放吧。”
阮懿听到房间里似乎有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声音这样叹谓。
女人的惨叫在寂静中格外明晰,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