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吃早餐吗?她还补口红。
就是说啊,还是学生就这么高调,以后还得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钻入耳朵,应栀只当没听见,继续补她的口红。
颜书顶着多少道目光,低头吃完早餐拉着应栀迅速撤,打一辆出租车到广茂大厦,穿过两条马路到石蔓画廊。
画展很高调,还有电视台及各家媒体跟踪报道,乌泱泱一片人压在门口议论寒暄,媒体阵容令人意外,光是电视台就很拿得出手,都是主流电视台,其他媒体也大有来头,甚至有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看来顾教授这位策展人的影响力颇大,势必会成就一场轰动的艺术展。
门口没有挂横幅,花篮也没有,这很奇怪,花篮总得有吧?
但顾青珩很坚持自己的审美,坚决不摆花篮。难怪应栀当天犯浑,他会如此生气。
他穿一身宽松的款式,亚麻布上衫,裤子却是西裤,脚上一双皮鞋,这搭配有些古怪,但他把衣服穿得脱俗,实在赏心悦目,大概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脸长得好看。
参观画展不需要买票,但需要提前通过网络预约,凭借二维码进入展区。
主持人一一介绍了到场的承办方爸爸和几位艺术界名气冲天的大师。
应栀指着一位大胡子,说:那个人,一幅画卖出两个亿,实在令人搞不懂。
颜书吓得要死。
承办方爸爸的脸好熟悉厉征云。
颜书盯着他看了会儿,他对上她目光,意味不明地笑笑。
她心惊肉跳,移开目光,拉着应栀走进展厅。厉时屿上午刚好有课,赶不来,早上发信息给她,说下午一点过来。
姜竹很受顾教授器重,也单独划出一个展区给她。
姜竹和顾青珩陪几位收藏界的大佬一路看展,顾青珩是随意的人,只坚持了十五分钟便告辞,他去茶室喝茶,不管外边的收藏家怎么议论。
姜竹还是很羞涩,话语不多,陪颜书和应栀走到许知楠的作品展区时,颜书有些抵触,她骂自己小器,还是走进展区。
都是油画。她没什么艺术细胞,看不出好坏,所以不敢评论。
应栀却说:这些艺术家钱真好赚,凭什么拿支笔在画布上随便涂来涂去就卖几千万?我也会,只是没人捧我。
话落,许知楠的脸色不太好,但没说什么,只陪厉征云看展。
厉征云把目光短暂停留在颜书身上,很古怪地笑,和许知楠说:画得很有趣。爷爷最近想收些画送国外的朋友,他挑剔,好几次我买回去的画都被他扔了,可惜。
许知楠瞪大眼睛,问:都扔了?
是,爷爷最近脾气很暴躁,也许是天气太热。
颜书内心腹诽:怕不是你爷爷嫌弃你的品味。
ˉ
厉时屿赶到石蔓画廊时已是下午两点。
期间收到好几通颜书的短信和电话,宛如轰炸,他无奈,但不觉得烦。
走进画廊,路过一个个展区,他无心欣赏画作,在茶室碰见顾青珩独自喝茶,他坐下,顾青珩说:还以为你不来。
厉时屿却问:看见颜书没有?
她和朋友吃午餐。顾青珩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厉时屿,说,你已经确认她就是你要找的女孩儿吗?
厉时屿一怔,垂下眼睑,说:是。
顾青珩脸上划过几分阴霾。他走出茶室,厉征云邀请他给自己介绍几幅油画,他拒绝后,厉征云走进茶室。
厉时屿抬眸看一眼厉征云,没说话。厉征云坐到他对面。
好久没见,你对我的态度还是那么恶劣。
厉时屿沉默。想到顾青珩的话,良久,他看向厉征云。
那天你说的替身什么意思?
厉征云一讶,喝了口茶水,说:抱歉,我以为你见过澜曦。她高中开始就在国外念书,你哪有机会认识她?我以为你对我不满,觉得我抢走本属于你的一切,就想抢走我的未婚妻气我。
可我有今天这些,全是我自己努力得到,你不能因为我起点比别人高,就漠视我的努力。抱歉抱歉,我以为你觊觎我有个貌美的未婚妻,所以找了个替身过瘾。
厉时屿的脸色沉下来,握杯子的那只手用了力。
厉征云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的未婚妻和颜书长得十分像。
难道他认错了人。
厉时屿顷刻陷入阴霾。
厉征云若有所思,道:顾青珩曾经为澜曦画一幅油彩画,本来只是随意画的,却让顾青珩出了名,从此步步高升,这家伙还真是好运。
茶香晦涩,厉时屿轻转银色打火机,烦躁地点了根烟。
第61章 最甜
吃过中饭回画廊, 颜书有些力竭,她今日穿高跟,脚踝磨到酸痛。
与好友阿栀在展区逛, 一幅油画吸引好多人注意,她们轻轻拨开层层人群。
应栀一副大小姐做派,不管别人怎么看, 拨开人凑上前, 引得部分顾客蹙眉。
颜书打圆场, 微笑到脸都快僵掉,和人解释说:抱歉,她近视很高, 今天忘记戴眼镜, 要走近才看得见。
此举引起顾青珩不满,他一脸肃穆立在一处展柜前, 眉头蹙起。他眼下乌青重, 好似没睡好,此刻强打了精神撑住, 却又被大小姐的任性妄为气到半死。
只是他并没发作。
他长应栀九岁,又是大学的客座教授,没必要同学生置气,况且今天人多眼杂,他不会动火气,只装没看见,转身陪同一位贵妇人看画。
他细心解说, 妇人频频露赞赏之色, 吩咐身边秘书, 已经有意要购入几幅画作。
应栀被冷落, 一时神色呆呆,望顾青珩的背影发怔。
她家庭优越,这样的画展早不稀奇,更厉害的地方也逛过不知多少回,怎么会和外行一样抢着看画?
她本意只是想引起顾青珩注意,谁知这招已不奏效,他竟然看也不看她,那表情里的冷淡和不在意,让她难受到眼睛泛起酸意。
他毕业就成名,虽曾经历不少冷眼,但凭实力和天赋站到高处,他应得的。
她爱他的魄力,她喜欢懂得往上爬的人。
她知他早年在国外一直勤工俭学,一朝蒙了盛名也不骄不躁,只一心钻研艺术,这更难能可贵。
可他阅便世间百态,怎么会不懂小女生的心思?
他只装作不知道,一边同她联络,一边又对她的爱意视而不见。
这是他最可恨的地方。
她知道他看中她的家境人脉,所以愿意与她周旋。这次的展,她出了不少力,所以每每她干出荒唐事,他一忍再忍,对她的态度还算好,待到受不了才发作。
那天她购买好多花篮和横幅,还没摆出来,全被他扔了垃圾桶,他一脸铁青质问她,她说不出话,所有委屈咽下肚,赌气一样就是不解释,直到他离开,她才敢哭。
她好久没哭了,外人面前她总是强势,其实内里脆弱不堪,伪装不过是为了对付自己讨厌的人。
那是有力的铠甲,只要如此,谁也不敢再欺负她。
她爸爸在亲情上愧对她,只要她受一点委屈,他举手投降,要什么给什么,他看不见的时候,她的铠甲又穿上,什么继母?不过被她玩弄。
但面对顾青珩,她所有的铠甲全部溃散,只剩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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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书静静欣赏画作,满眼惊叹之余,凑近了仔细看,心惊肉跳起来。
这画上的人怎么和她好像?
她被那幅画的精巧折服,又惊诧万分。画上的人和她八分像,只是肯定不是她。因为神态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