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将天空劈出裂缝,大雨倾盆, 灰色天际飘着几抹沉重的乌云,像随时都会砸下来。颜书的心跳得剧烈,如同受惊状态, 脸也开始滚烫。
但她能感觉到, 不是只有自己的心跳炽烈。
你刚才问我什么?
一道低沉嗓音砸进耳朵里, 清冽又具磁性。她总爱听他在耳边说话,那感觉就好像,他在她身边, 永远都会在。
她略微侧了侧脑袋, 耳后根有点儿痒,酥麻的, 热烈的。
呼吸渐渐炽烈, 她咬牙又问了一回。
我问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她的嗓音很淡,又很轻, 不仔细听的话,会以为是幻听。
下一刻她又开始紧张,手心的汗液不断渗出,汗如水泽,不知是不是雨下得太大打在窗户上,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大雾弥漫, 只能看见一片白, 水雾氤氲的玻璃板。
隔着门板传来脚步声, 夹杂几声咳嗽, 交谈声模糊。
刚才的雷打得好响,颜书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见,一时间忐忑又懊恼。她都问了两遍了,总不能还要问一遍吧?
事不过三,她真的只问最后一遍了。
你是不是她舔舔干涩异常的唇,是不是吃醋了?
潜台词却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没有回应。
好吧,装聋作哑也得有个限度。
颜书用手肘碰了一下厉时屿的腹部,微一用力,她有点儿生气了。
我要走了。她咬着牙说。
别走。
厉时屿攥住她的手腕。指腹带着粗砺的磨砂感,滚烫地落在她平滑的手腕肌肤上。她愣了愣,抬头看他的眼睛。
他没有移开目光,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好看,清明舒朗又干净。
视线交缠间,心跳愈加炽烈,目光却愈加清明。
她脸色很红,蓦地低下脑袋看地板,心跳加速得厉害。沉默的时候,雨声像音符跳动,一声比一声清晰。
你饿了吗?她冒出一句。
厉时屿说:不太饿。
但你也要吃东西,现在是饭点了。她说。音色有些哑,因为思绪太繁杂而变了调。
厉时屿微点头,随即拉着她的手腕走到病床一侧,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她糊里糊涂地坐下,神经绷得紧,脸色有几分僵硬,却潮红,好像生病一般,但有一股病美人独有的风韵,清丽可人。
做什么呀?她问。
厉时屿拉低脑袋,迅速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只有一下,他又站直身子,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颜书的视线内是他的腰腹,然后是长长的腿。刚才的一下,她还没缓过神来,等意识到刚才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她整个人都开始冒烟,脸蛋滚烫的温度快灼伤自己。
她僵着身子坐在病床上,眼睛不知道看哪里。
时间嘀嗒嘀嗒流走,现在已经完全天黑了,雨还在下,越下越大,好似天上的河口决堤。
如果马上就是世界末日,她没有什么遗憾了。
半晌后。
你你刚才她没说下去。
啊,说不出口。但是她好开心。
厉时屿微敛神情,低垂目光,清冷又夹杂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答案给你了。
啊?
过了会儿,颜书仔细琢磨了他的话才明白,他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确实吃醋了。
但是连表白都没有就直接亲上来也是可以的吗?
好像也不坏。
至少她没有不开心。
她低垂目光看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这只手没受伤,随意耷拉在身侧。她犹豫了几秒,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
厉时屿一怔,反握住她的掌心,紧紧扣住,十指交握间,她能感受到他的掌心同样炽烈,以及脉搏跳动的频率,好快。
颜书没说话了,安静得不像她的作风。
厉时屿微一愣神,再次低下脑袋,她有些惊慌地抬起眼睛,星星一般的眸子里是他的倒影。
我在想,刚才你会不会讨厌我。他说了一句。
颜书愣了下,问:你是说强吻我的事情吗?
厉时屿抽了声气,好笑地看她。她脸色一红。可恶。明明应该是他不好意思才对。
那讨厌我吗?
他沉着嗓音问,同时压低身子,鼻尖轻碰她的,一只手撑在床板上,目光锐利又冷冽。她懵懂地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他了然,随即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她心跳漏了一拍,然后门开了。
时间一霎仿佛静止。
应昙提着几份饭,吊儿郎当地转着钥匙圈,手一顿,钥匙圈掉在地板上,砰一声,把颜书拉回现实。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听见厉时屿冷冰冰的话语响在头顶。
进来不会敲门?
应昙眨眨眼睛,说了句靠,随即弯腰捡起钥匙圈,一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扯了个笑,将一袋饭放到桌上,说:给你们买饭送进来没一句感谢就算了,还让我敲门?这里是医院,护士进来也不敲门,您搁这搁这呢?
颜书推开厉时屿,却因为动作太用力不小心碰到了他伤到的那条手臂,厉时屿轻哼一声,咬牙退后一步,给她让出空间,她却不领情地回头问一句:学长你这么娇弱的吗?
厉时屿咬牙说:你碰到我伤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了,以为是另一只手。
厉时屿脸色都黑了,应昙却觉得有人为自己报了一箭之仇,高兴地扯了个笑,从纸袋里拿出一份鸡排饭递给颜书,说:至尊鸡排饭,我让老板多放了一份鸡排,今天鸡排管够怎么样?
呜呜呜谢谢学长!学长你真的太好了!
她感动的样子把厉时屿气得够呛。
一份鸡排饭让你高兴成这样。他不满地说道。
颜书一边吃鸡排一边回:当然高兴了,我是容易满足的人不行吗?
厉时屿自己过来拿了一份饭,打开一看是猪蹄加鸭爪。
说实话,他不爱吃这么腻又重口味的食物,微蹙眉吃了一口,整个人都透着不爽。
应昙扯了张椅子坐下,大口扒拉着饭菜,没两分钟就吃了个精光,全无公子哥儿吃饭那股讲究劲儿,他吃相粗放,却不粗鲁,吃完还问厉时屿是不是不够。
厉时屿冷淡扫他一眼,你想吃我的就直说。
应昙抬手摸摸头发,起身说道:唉呀被你发现了,看你今天也没什么胃口,那兄弟我勉为其难帮你吃完算了。
一副我完全是出于好心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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