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哥,你替我别上好吗?我现在只有这个要求了,好吗?
许知楠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意味,像在寻求施舍一般,她将发卡塞进他的手心里。
厉时屿说:抱歉,不行。
他拒绝得冷淡又决绝。
许知楠咬着唇,眼睛红得像滴血一般。厉时屿将她的发卡放在她身上那件外套的口袋里,转身朝巷口走去。
颜书猛地缩回去,她藏在门板后边一动不动,内心祈祷着他不要发现自己。
她无意偷窥,但还是偷听了一切。但不希望他以为她是个跟踪狂。
人有时候,总是卑劣的。
颜书低着脑袋,整个人缩在门板后,周围有木材堆,正好藏身,她压低身子,整个人像只缩成一团的兔子,害怕被猎手发现,手指都开始因为紧张而颤抖。
厉时屿走到巷子口,稍微顿了顿,他微侧头,伸手拨开门扉。
颜书发觉头顶一道黑影压下来,她一颗心狂跳,眼睛睁大,手指抓在门扉上,却感觉门板被一股力道往外拉,她用力掰回来,刚要使力,那力道却忽然消失,她随着惯性往后倒,坐到地板上。
厉时屿将门板拉开,颜书正好抬眸,视线交缠在一起,她的心跳漏跳一拍。他却蹲下来,看着她撑在地上的那只手,蹙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她设想过无数句开场白,但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这么平常的一句。
舌尖浮起几分苦意,手指破皮处的痛感袭来,她脸色白了几分,咬着唇说:就被门板上的倒刺划到了。
厉时屿伸一只手过来,她呆愣了会儿,问:做什么?
你要坐在地上到什么时候?他说。
哦。
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他收拢五指,握住她的掌心。
他的手掌比她大了一圈,单独看着时,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利落,其实和她比才发现,原来男生的手真的比女生大好多,轻松就能包了她的爪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小孩儿。
刚站好,颜书下意识朝刚才许知楠站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许知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你先别走,等着。他说。
哦。好的。
那只猫咪又蹿了进来,一路溜得很快,忽然停下来,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地上的什么物件。
颜书顺着猫咪的爪子看过去,想看看它在扒拉什么。
走近后,才知道是一只发卡。
这发卡精致,但此刻已经扭曲变形,饰品的碎片散落在周围。
被人为毁坏的。
颜书愣了下,忽然意识到,许知楠刚才的心情应该是愤怒的,如同失去理智,她平时,连一瓶水的瓶盖都似乎打不开的样子,却将发卡毁坏到如此地步。
听到身后动静,颜书回头,厉时屿递来一只创口贴。
你在哪里买来的?她问。
药店。
好吧,她的脑子也莫名出了点儿问题。
指尖破皮的地方还在流血,颜书吃痛,拧起了眉毛,脸色惨白。
她是对痛觉很敏感的那一类人,也许别人认为无关痛痒的痛感,她的感受却十分强烈。还有生病,只是简单的感冒,别人可以照常工作学习甚至和朋友聚会,她感冒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愿意动弹,就和要死了一样难受,林敏玉总说她娇气,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这么娇气做作,以后结婚了生小孩儿,那不是要经历一场地狱级别的副本吗?
每次想到这种问题,她都头皮一紧,想重开做男的。
厉时屿看她在发呆,他揉了揉眉骨的位置,随即从她手里拿过创口贴,轻轻撕开包装,然后自然地捉起她的手掌,摊开她的五指,她又条件反射似的收拢成拳头。
我在给你贴创口贴。他说。
可是刚才你那样弄,我好痛啊。她认真地说。
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气,柔得像棉花钻进耳朵。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
厉时屿微一敛目光,咬牙定了定心神。他微低下脑袋,抓着她的手掌,细细查看伤势,然后才开始贴。
他薄薄的双眼皮随着眨眼睛的动作露出来好几次,颜书看得仔细,眼睛盯着直看,因为平时很少见,他的双眼皮窄,大多时候是呈现出单眼皮的效果。
她很喜欢双眼皮窄窄的男生。
厉时屿所有的样子,都刚好是她喜欢的。
你知道吗?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她在心里边对他说。
似乎因为她的目光过于露骨和炽烈,厉时屿忽然抬眸,目光和她撞在一起,她没有避开,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一怔,眼睛里闪烁奇异的光。
她的心跳加速,身上燥热。
厉时屿只觉一股馨香钻入鼻尖,浅浅的,甜橙和栀子,这是她身上的气息。口干舌燥的燥热感袭来,他喉结滚动一下。
雪松香气息缠绕甜橙,碰撞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她感知到一种热烈的情绪,在她和他直接铺陈开来。
像种子萌芽,破土而出,不管不顾。
有两个人挤进了巷子口,动静稀疏,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接着是微微的喘息和娇声传来,一声一声。
颜书愣了下,视线和他错开,看向巷口。
巷子口,一对男女拥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男生甚至已经在解皮带,裤子感觉就要脱了。
因为巷子里终年不见阳光,所以那一对情侣没发现巷子里还有其他人,忘我地拥吻着。
这种场面,说实话她着实没有亲眼见过,以前也就看点儿电影和那什么有颜色的的文之类,但事实是,这么近距离看这种旖旎戏码,她是没见过的,所以也跟着脸红耳根子发热,就好像被人亲来亲去的是自己一样。
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巴,眼睛不知道看哪里,手也开始乱抓。
她紧张的时候就爱抓东西。一下子抓到厉时屿的手,厉时屿冷冰冰地看着她通红的脸,她则迅速松开手,偏头说了一句:我试试你包得好不好。
下一秒又说:你包得太紧了,我的手指都不灵活了。
厉时屿忽然勾下脑袋,鼻尖差点碰到的时候又停住,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你你干嘛呀她问。
别看。他说。
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啊现在看你的脸还要收费了?
没听见厉时屿回答,颜书还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愈演愈烈的喘息声,伴随着几声娇吟。晃荡的风声下,女生隐忍地咬唇轻喊。
颜书一瞬间僵住身体。难怪厉时屿不让她看,想必是那场面不太雅观吧。
当然到底怎么样她也看不见,只是光听声音,已经够让人耳根子发热了。
难道要继续听下去吗?有点不讲武德啊。
颜书还在胡思乱想,身子已经被人迅速扳过去,背对那对情侣,厉时屿握着她的手腕,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出去。
一时间天光大亮,阳光炽烈到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