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微变,神情僵硬,极力控制住,才忍住没有低头闻自己,再看她那嫌弃的表情,忽然就气笑了。
而赵延嘉根本就不在乎他大少爷的面子了,他恨不得趴在自己的胯下,跟猪接触最多的地方,使劲闻:我真的好臭,叶白,你闻闻,这猪屎味怎么那么臭,我天。
叶白看他那个姿势,脸色有点红:闻什么啊?你要点脸吧,赵延嘉。
自封打猪战士的村长老叔公冷哼一声:你们现在明白了没?我为什么要打死他家的猪!因为他家的猪跟他家的人一样发疯!要不是我,那臭老头不在,我看你们这些律师刚刚怎么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晃了下手里拿着的杆子,他刚刚就是拿这个把猪赶回猪圈。
赵延嘉瞥了眼老叔公手里的杆子,猛地定睛一看,他的瞳仁睁大,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我的推杆!他声音撕心裂肺,我的伍兹限量款!你!你!你用来赶猪了?
他死死地瞪着老叔公。
老叔公一脸茫然:啊?对啊,我用来赶猪了,哦,这棍子是你的啊?那还给你。
赵延嘉捧着自己充满猪屎味的心爱球杆,都快要哭出来了,他说:这是 scotty 设计的,是伍兹夺得名人赛冠军的限量款球杆,我平时都舍不得用,这次下乡说要应酬,我才带来的。
村长和老叔公是完全没听懂:啥屋子?
叶白轻咳一声: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抱着的那个袋子里啊,不过,村里也没人会打高尔夫球啊。
我知道,这不是想着教大家玩吗?你知道这球杆多少钱吗?12 万人民币!全球限量 21 支。
这样啊叶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讷讷道,不过,事情要往好的方向想嘛,你现在是全球限量唯一一支了,猪屎味限量。
赵延嘉崩溃了。
老叔公的前儿媳妇方婷就在娘家,她关好猪圈后,脸色也不大好。
她开门见山地道:我前公公跟你们说了是吧?我不知道墓碑他想怎么样,我老公死了,我就是有权决定他墓碑刻字的,他和他前妻儿子的名字刻错了,我也不会改,老头子那么有本事,那他就去法院起诉吧,我看法官理不理他。
她看向周织澄:周律师,那我现在也要跟你咨询,他打死了我们家两头猪,既没赔钱,也没道歉,我们要怎么解决?
你家的猪会发疯,伤了人,那你们又要怎么赔?陆合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呼吸间都是臭味,胸口还疼。
方婷皱眉,撇了撇嘴:被猪踢了两下,又不会死。
陆合语气冰冷:根据《民法通则》和《侵权责任法》的规定,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民事责任,也就是你养的猪伤人了,你是要赔钱的。如果有其他的情形,你还有可能承担刑事责任,和饲养动物伤人相关的罪名就有好几个,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罪、过失致人重伤、死亡罪,过失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你不用在这边吓唬我,欺负我没读过几年书!方婷也气了,这畜生我还能管得住它们不成,谁知道猪为什么会去追你们,你们咋不问问自己,为什么猪不去追周律师,就追你们这几个城里来的律师?
陆合气得吐血:受害者有罪论。
方婷没理他,只问周织澄:周律师,我是问你我公公打死我家两只大猪,这种要怎么办?
周织澄安抚道:别着急,你有什么想法吗?
方婷:他必须赔钱!
不可能!老叔公瞪大眼睛,一毛钱都不会给你的,你连墓碑的名字都不改,还想我赔钱,做梦!
方婷气得不行:名字有什么关系?是我搞错的吗?是刻墓碑的人搞错了,你要是真心疼你那大孙子,你自己出钱去重新弄个墓碑不就行了?
我要你出钱!老叔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让我出钱,我儿子墓碑上就没你名字。
我是他老婆,为什么没我名字?
两人争执了半天,仍旧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村长和周织澄让两人先分开,等两人离开后,村长沉沉叹气:其实各退一步就行了,就是要争一口气,没有办法,我叔公其实是不高兴方婷这么快就要相亲再婚,觉得她对不起他儿子。
周织澄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村长不强人所难:周律师,这种事情,我们村里也调解许久了,都没能解决,算了,让我老叔公像你说的那样,再不服气就去法院起诉吧。
也只能这样了。周织澄看了下时间,问村长,刘强在家吗?刘强就是偷了张婶家鸡的那人。
在,我带你们过去。
几人踏进刘强家院子之前,周织澄还安抚江向怀:江律师,别担心,这里没鸡。
江向怀扯唇笑,看着她:是在张婶那边有了新发现了吗?现在是打算以理说服他,让他赔钱吗?
周织澄听着,不承认自己敏感,只觉得他话里在嘲讽,倒像是回到以前在他手下工作一般,经不起半分激将,语气凉凉:江律师,以理服人?你是过于相信我的口才,还是过于相信这偷鸡人的人品?
第17章 和谁结婚
都不是,是因为相信你。
周织澄见到刘强的时候,满脑子还都是江向怀刚刚对她说的这句话。
他相信她,但他也伤害她。
刘强知道这几人是张婶请来的律师,才懒得给好脸色,他就蹲在他家门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也不请人进去,没一会,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就落了一地烟头。
他抽够烟了,才抬眼斜了几人一眼,吊儿郎当道:警察都说我没事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陆合想快点离开村庄,皱眉道:警察只说你不用负刑事责任,没说你没事,他让你还钱。
刘强不屑地朝着陆合吐了口烟雾:你是谁?前面的律师我认识,你实习生啊?实习生半桶水就别在这装了,别跟我说话,你不配。
陆合的脸色有些难看:麻烦你好好说话。
刘强讥讽地笑了,对他冷哼一声:哟,我好怕,你个死仔在我的地盘还这么嚣张啊,要不是今天有摄像头在,你这个毛头实习生死定了。
我是律师。陆合压着脾气,平静道,实习律师,我已经毕业工作了,这位先生,警察让你赔钱给张婶,我们过来是帮张婶讨钱的。
刘强把嘴里咬着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站了起来,用脚碾压了下,他拽了拽自己身上掉漆的破旧皮衣,挑眉看着陆合,显然不怀好意:你想要钱是吧?行啊,跟我进来拿。
陆合却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刘强能对他怎么样,他看了眼周织澄,就要跟上去。
周织澄连忙拽住了他的手腕,笑着对刘强道:强叔,他的确是实习律师,还年轻,不必跟他计较。
陆合拧眉,有些不郁:周律师
周织澄没管他,继续说:强叔,我是开伦律所的周织澄,经常在村口检查站值班普法,我们之前应该也见过几次,也的确是张婶拜托我过来跟你调解的,但我不是过来跟你呛声或者吵架的,也没想着拿警察的话压人,只是,张婶一个老太太在家,养了这么多只鸡不容易,你一下偷了她那么多只鸡,她肯定气不过的,但她念着都是同村人,只是想要些赔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