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担心。周泊笑了一下,怨灵不会听他的。
为什么?应远实在不知道周泊哪来的自信。
就算步武早已把军权移交给了你。白骨说,他死前,青鴍和玄丹的碰撞都是小打小闹,况且千年前人丁本就稀少,一整支军队总共也就几万人,算在你头上的人命,过千都难
你是这样想的啊。周泊说。
他的样子实在太气定神闲,以至于白骨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
不可能!你绝无可能!
鬼火倏地灭了。
青绿色的人影铺满了地面。
吾辈应召而来,怨灵目光空洞,声音混沌,以屠杀者为王。
白骨期待地看向那些摇曳着的半实体。
看着它们齐刷刷地转向周泊的方向,半跪在地上,低头道:任王差遣。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周泊身上。
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吧。周泊耸了耸肩。
浩浩荡荡的怨灵在地上俯首,场面十分壮观。
它们没有神智、无所欲求,只会听从指挥者的命令,冷酷且高效地清除一切阻碍,直至能量耗尽。
如此巨大的能量,毁灭整个月央洲都是轻而易举。
有了这支军队,伊云喃喃道,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这个世界的王了吧。
没有人不会畏惧我们!我们将所向披靡!应远兴奋起来:我果然没跟错人!您是永远的王!我们
听从我的命令周泊打断了应远的话,垂眼看着地下这浩浩荡荡的怨灵大军,温和道。
消失吧。
第33章
王姬清死的那天,海浪呼啸,暴雨不休。
一场几乎把整个青鴍全数淹没的暴雨。
斥退了下人,独自待在避雨亭里的王子澄看着园里被风雨摧残得弯了腰的花花草草,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着。
直到他看到了雨中的那个人影。
那个人身上丝毫没有被沾湿的痕迹。毕竟,这场暴雨就是由那人而起,受那人所控。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王子澄踟蹰了片刻,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本来没想回来,周泊注视着王子澄,如果不是你杀了步武的话。
不是我,是有人贪图他的军权私自王子澄顿了顿,看着周泊身上的军装,讽刺地笑了,窝藏了你这只败犬,我也没错怪他,不是吗?
周泊依然平静:他的死我也有责任。我早该回来。
回来杀我吗?王子澄靠在了避雨亭的柱子上,嘴角上扬。
回来杀你。周泊说。
话涌到了嘴边,又被王子澄咽下。
他最终说:当时没杀你,是我的错。
他们对视了一刻。
罢了,我留下的祸患也不只这么点。王子澄抬起头,看着天上又急又密、不停往下落的雨点。
周泊平伸出手,握住了由意凝成的弓。他搭上了竹箭,拉弓,向远方射去。
竹箭飞在空中的时候就散成了片片竹叶,消失在雨中。唯有一片竹叶转了个弧度,径直飞向王子澄。
王子澄一动不动。
竹叶没入了他的心脏。
哈?沉默了半响,王子澄嗤道,不杀人的箭?想帮我补充点素吗?
有些人会死。周泊说,你的话,不一定。
只要我乖乖听话,自行退位,你就绕我一命?王子澄嘴角撇了撇。
周泊没说话。
开什么玩笑!王子澄站直了,一掌劈倒了身旁的围栏,怒道,我是王,王怎可俯首他人?!
下一瞬,埋在王子澄心脏的竹叶骤然爆裂。他依然直直地站着,只是胸膛已不再起伏。
周泊并未再注意王子澄,兀自搭弓、射箭。片片竹叶追寻着它们的目标,漫向天地间,在风雨中带去枷锁、或者死亡。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撑着伞来到了避雨亭。那个女人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却沉淀着时光。她看到死去的王子澄,不忍心地闭了闭眼。
周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继续着自己的清理。
那个女人一声不吭地看了许久。
她开口道:阿湛。声音有些嘶哑变调,像是许久未说话一般,但其中强大的力量却使周泊滞了滞。
周泊看向她:母亲。
陪我回一趟海里。
青鴍拖不起。
神明若要青鴍死,你是救不活的。随我回去聆听神明的旨意。她看到周泊脸上的表情,那么多神迹都指向青鴍,由不得你不信。
周泊默了默,再度扣住了弦。
你的意核已经开始碎裂。她说,经不住我的攻击。
周泊偏了偏头,放下了弓。
应远睁大了眼,看着那一个个怨灵消散,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凭什么白骨依然没回过神。
被传为神怒的那场暴风雨,是我干的,惊喜吧?周泊笑道。
他搭起弓。
历史书骗人啊。伊云感觉信息量有点爆炸。
能笼罩整个月央洲的意怪不得不在乎怨灵的那点能量。
怎么可能
白骨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竹箭稳稳地指向它。
它骤然化为烟雾。
逃不掉的。周泊松了手。
竹箭脱弦,飞向远方。隐隐约约的哀嚎声传来,听不真切。
结、结束了?伊云犹豫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