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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点了点头,接过话,“如果您答应我的邀请,您将以画师的身份留在塞壬号,您的工作是为我们尊贵的客人提供画像服务,为贵客们留下难以忘怀的回忆。”

经受了奥尔的锤炼,居伊已不是原来那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了,他问了船长那位顶级客户是谁。

“客户不希望透露,我就有义务保护客户的隐私。”船长抱歉地说,“但是请您放心,能成为我司顶级客户的人物,绝不仅是富有,必然拥有高贵的品格。”

不愿意透露身份的贵客……一瞬间不祥的预感略过脑际,居伊甩了甩脑袋,心说不可能,他离开时没告诉任何人。

他在国立大学的时候为女生画过像,她们每个人都出身高贵,或许是她们中的一位推荐的。

既然对方不愿透露,居伊也不多做打探,只是拜托船长替他转达谢意,又说:“请让我考虑一下。”

他从来不是个幸运的人,也早已习惯了厄运,面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正当他犹豫着该不该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时,他听到了报童的吆喝声。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丹格森新夫人,歌剧院名演员玛奇尔德惨遭前夫追杀!”

居伊呼吸一滞,面色惨白地看向船长,同意了他的邀请。船长微笑颔首,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于是居伊在工头仰慕的目光和惊掉了下巴的码头负责人的注视下,逃也似的登上了北大陆最豪华的客轮——塞壬号。

画师也是员工,居伊本以为他会和船员一起睡大通铺,他倒是不介意,何况大通铺总比划桨手的环境好。

谁知船长将他带进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单人房,还说:“为了给贵客提供更好的服务,我们员工的居住条件也不错,尤其是您这样的艺术家。”

船长走后,居伊收拾完房间,来到甲板上。

报童举着报纸登上甲板,又大喊起玛奇尔德惨死前夫之手的新闻标题,居伊心慌意乱地想要逃离,就见船长从最高层客房下楼,来到报童面前,给了他一笔钱,请他下船。

见居伊看到了这一幕,船长朝楼上努努嘴,解释道:“那位嫌吵。”

居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楼上依旧大门紧闭,还有安保看守。

“其他楼层的客人没有邀请无法上楼,”船长说,“我已经转达了您的谢意,那位说祝您在塞壬号上度过愉快的时光。”

两天后,居伊爬上塞壬号的船喙,船喙顶端雕刻着一个张大嘴巴吟唱的塞壬海妖。

居伊倚靠着海妖雕像,北国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吹不凉翻涌而出的热切。

没了长刘海的遮挡,他的视野无比开阔,他看见最后一名旅客登上甲板后,船员解开风帆,巨轮在启航的号角声中缓缓驶动。

又过了些日子,塞壬号驶离了国土辽阔的阿斯加尔多。

天寒地冻的北国风光渐行渐远,人们褪去冬装,走出温暖的客房,在明媚的午后来到甲板上观赏两岸的异国风光。

画师的工作愈加繁忙,不少旅客希望在塞壬号上留下全家出游的纪念,委托他为他们画全家的画像。

居伊忙得几乎没有私人时间,不是他效率低,而是孩子们坐不住,有的还要哭闹,工作常被打断。

所幸他有的是耐心,还会帮着父母一起哄孩子。

这些日子他发现,当他在船舷上为客户画像时,常有海鸥成群结队地飞翔而至,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他的工作顺利了很多。

起初他不以为意,只当是海鸟南飞,还将这些可爱的过客画入作品中。

后来他发现,海鸥不会特意路过,是有人用撕碎的面包投喂了,吸引过来的。

楼上那位神秘的顶级客户所为。

日子一天一天过,有一次他收起画架准备离去时,听到楼上露台的脚步声。他越过船舷探出半个身子,冲上面大喊了一声“谢谢”。

回应他的不是“不用谢”,而是匆忙的脚步声之后,“砰”的一下关门声。不像生气,像落荒而逃。

居伊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决定不再打扰他这位害羞又善良的恩人了。

塞壬号途经多个国家,有人离开,就有人登船,如今的居伊无惧立于人前,他总和船员们一起送别老朋友,迎接新朋友。

他的作品和容貌都令这些富豪旅客印象深刻,临别时,他们已经能够叫出居伊的名字。

两周后,船只驶离内河,进入海峡,不多久就停靠在塞壬号的母国——格拉纳亚。

塞壬号将在布里多尼港停留一天,旅客们下船观光了,居伊也下了船。

这个国家曾是母亲为了保护他而编造出来的“故乡”,他带着无尽的感慨漫步在悠长的海岸线上,攀登上一块巨大的礁石,迎着南国的海风坐了很久。

落日将天际染成粉紫色,如天堂敞开了大门,远处传来祈祷的钟声,如挽歌回荡在耳边,成群的海豚腾跃而起,如迎客的天使挥动羽翼,他知道,时候到了。

他从礁石上站起身,伸出紧紧攥着的掌心,一点一点松开,乳白色细末从指间飘落,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礁石,后浪卷走了前浪的泡沫,也带走了亲人的思念。

她自由了。

告别了母亲和年少的自己,天黑之前,居伊返回塞壬号。

打开单人房的房门,一位分别不久的朋友转过身,见到他就咧开嘴笑,门牙上的金牙让人移不开视线。

“嘿,小居伊,最近过得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居伊的身世在这个剧情节点结束时补充(不会有大篇幅回忆,只有三言两语的提及)

第73章 滑稽戏男主角

拉吉夫脸上多出几道伤疤,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招呼居伊进来坐,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什么事?”

居伊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宠辱不惊的沉静气质像换了个人。

拉吉夫目露诧异,干咳一声:“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他告诉居伊那天在酒馆,他在酒里放了“爱神箭羽”,饮下它就能迅速坠入爱河。说到这里他顿了下,观察起居伊的反应。

居伊只是问“为什么这么做”,语气里毫无情绪,拉吉夫还以为自己在接受审问。

这反应让拉吉夫大为失望,他没了卖关子的兴致,抖着腿自顾自说了起来。

“一时兴起,想看看爱神箭羽是不是真的有效,就拿你和朱利安做个实验。可惜被疯狗搅了局。你俩后来没怎么样吧?那家伙赚钱行,待人不行,瞧他没什么朋友就知道了。”

居伊发现自己的人生好像一个笑话,连初体验都是一场滑稽戏。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决定放下了就不该反复忆起。他敛了敛心绪,问:“朱利安知道吗?”

拉吉夫微笑凝视居伊,片刻后收起笑脸,认真道:“你了解朱利安,他是个正直的人,知道了肯定会阻止。”

居伊对朱利安心存感激,可也算不上了解。借条一事,他始终不明白朱利安的用意为何,但他不想深究。

他又问:“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些?”

“我想向你忏悔啊。”说完,拉吉夫又大笑着说“开个玩笑”,否定了自己的话。

居伊本就不觉好笑,他抱起双臂等着拉吉夫继续说下去。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居伊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门,回过头就见拉吉夫起身走向门口,他的右手绕到腰后,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动作。

居伊警觉地问:“做什么?”

拉吉夫已站到门旁,狞笑着亮出一把短刀。

那夜酒馆里奥尔和拉吉夫争执的画面闪过,明知奥尔不在这里,居伊的心脏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这风格居伊很熟悉。

拉吉夫挥起短刀,却被不知何时冲过来的居伊从后方钳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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