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被他逗笑了,知道再是推却要显得小家子气了,于是干脆利落拿了,那替那小子谢谢小墨叔叔了。
这一声小墨叔叔让温墨笑了,眉目生柔。
她放心地将卡收进了口袋里,当然,这时候的她不知道,卡里面的钱并不是个小数字,它已经足够让她过上财务自由的日子,当然,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个Omega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绝境,在悄悄与她告别。
她只是看着温柔的他,心里酸酸想,她往后要待这个Omega更好,给他做很多好吃的。
温墨吃完又上了楼,宋妈便开始收拾起了碗筷,弄好厨房的一切,去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却见别墅外围多了不少安保,他们巡逻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别墅这边。
宋妈甩了甩喷水壶,感觉有些奇怪,心想,莫非最近又出了什么乱子了,霍先生担心这里的安全?她当然不会想到别处去,更不知道这是alpha对一个尚未惩罚足够的omega的监控,她只是放下了喷水壶,很快便将心思放在了晚餐菜单的准备上。
虽然知道霍先生并不一定会回来,但宋妈还是精心准备了一桌的菜,想着二人刚和好,一起吃个烛光晚餐当然很能增进感情。
但她这桌精心烹饪的菜肴温墨已经永远不会吃到了。
门铃响了,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安保进了来。
其中一个恭恭敬敬颔首,霍长官让我们接温先生过去。
宋妈认得他,他常在霍先生身边负责安保,宋妈没有他疑,心下替温墨高兴,只是有些沮丧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菜色,她心间叹息,又殷勤应了,正要上楼去喊温墨,然而温墨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他打扮得很精致,俊美昳丽得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宋妈笑了,立刻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外出的鞋放好,温墨穿好,他跟在安保的身后出了门,半晌又回过头来。
他问,宋妈,下周是你生日?
宋妈心下顿时暖洋洋的,笑道,是啊,下周三。
她心想,到时若是先生不在家,她准备做几个菜,大着脸邀请Omega小小庆祝一下。
温墨眉目带了笑意,他说,那预祝你生日快乐啊。
哎,宋妈利落应了,谢谢小墨。
宋妈当时全然没有想到这句话的奇怪之处,她只是欣慰着目送他上了那辆黑亮的车,车窗摇了下来,温墨朝着她挥手作别,宋妈也大力摆臂回应着他。
阳光下,Omega漾着笑意,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宋妈不知道,那是Omega跟她作出的永别。
第27章 撕毁
红日西沉, 基地淹没在一片余晖之中,入眼之处皆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耀目的金色。
偌大的办公室内,霍衍靠着皮椅, 他在闭目养神。
门口轻轻响了两声, 霍衍道,进来。
警卫进了来, 他俯身一躬:长官,西城军区的莫老上将来了。
霍衍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久,满头斑白的莫里谷上将愧着脸色匆忙进来了,他一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的脸面一片灰败, 平添了几分专属于暮年老人的颓丧,他朝着霍衍猛地稽首, 恳声道:长官,老莫特来向您请罪, 莫家教子无方,实在是愧对霍氏的栽培!
霍衍笑了, 他婆娑着拇指关节,淡淡道:莫老言重了, 您是霍氏的老功臣,怎说得上愧对二字,这话叫老爷子听了可是要拿我是问的。
莫里谷见他这般说,心头早是一片尽凉,他已无往日半点威严, 只卑躬着身, 落下两行浊泪, 老莫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再是如何也难辞其咎,如今那混账东西躺在医院里尚留着一口气,想来是长官手下留情,没得让莫家断绝了根。
他泣道:老莫实在无颜,若莫家还有其他孩子,莫说长官,昨夜老子第一个崩了他,只是
他脊背低伏,愈是涕泪涟涟,这些年,老莫膝下只有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再是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唯有赔着这张老脸恳求长官高抬贵手,给莫家留个后,老莫便是死了也可以了。
莫里谷一世风流,却在平叛战争之初的一场突袭中重创了下身,已无半分生育能力,他唯有莫大少一个儿子,疼得眼珠子似得,自要力图保下他,在这个年纪小了他几轮的男人面前,他已然没了半分长者的底气与尊严,只将姿态放得极低,他知道,只有这样,他那逆子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霍衍冷眼瞧着这只老狐狸,他岂能不知他自揭疮疤的意图,只冷笑一声,低头点了一支烟,言简意赅道:年后把位置腾出来,莫老年纪大了,合该回家含饴弄孙了。
莫里谷心间叹息,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在来之前他本已做好了退位的准备,毕竟霍老爷子的亲系如今仅剩他一人了,霍长官心狠手黑、高度集权,决计不是个可以容忍权力旁落分毫之人,早在他上位之初,莫里谷便知削权拔根是早晚的事情,虽有不甘,但这一切,已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好的结果了。老莫唯有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好好,老莫明白。
还有,霍衍吐了口烟,抬眼看着莫里谷,眼中透着冷意,让他离开中心城,一辈子别出现我面前。
明白!老莫连声道谢,谢谢、谢谢长官。
莫里谷恭恭敬敬地鞠躬,感激涕零地去了。
房间再复安静下来,夕阳彻底没入了天际,四处暗哑下来,霍衍掐灭了烟头,他扯了扯领带站了起来,准备去会一个人。
那个Omega可比他想象的能耐多了。
霍衍的牙根又开始发痒,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份血热的冲动了,在霍氏对于继承人极端高强度高压的炼锻下,霍衍固然拥有一个超越现有年龄的老辣灵魂,但现在,一个Omega稍稍让他偏离了一点,对目前的他来说,能让他真正血热的,无非就是看看这个Omega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折他,辱他,摧毁他,碎他为齑粉。
不过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可真是太期待了。
*
当霍衍再次走进那个会所,会所老总早已无上一次的谄媚活跃,他脸色僵硬,努力维持着老实本分的毕恭毕敬。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位这尊大佛从不曾到过这里,他早已不再奢求搭上霍氏一步通天。
权柄滔天的极权人物,往往翻手便可送人登顶,但也意味着毁灭亦是弹指一挥的事情。
连呼风唤雨的莫家大少,也不过霍氏眼中的蝼蚁而已,灰飞烟灭只在男人谈笑之间。
老总忍不住浑身觳觫。
霍衍一概笑眯眯的,悠闲地进了会所。
当他走进包间的时候,温墨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他今天打扮得精致,像个漂亮的玩偶,见霍衍进来,他温顺地站了起来,如往常那般迎上去为他脱去了外套,细心拂了拂挂在了一旁置衣架上。
霍衍唇角一勾,展臂从身后搂住了他,薄唇微微磨蹭着他的耳垂,赞道:真是乖。
温墨给了他一个柔和的微笑。
霍衍放开了他,牵着他的手出了门,在侍应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过道,进了一个大厅的门口。
这是一个一千多平的圆形大厅,中间是个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一个下沉广场,广场中央站着一只偌大的流着涎液的烈性犬,它像是被喂了药,很急躁地徘徊着,甩着它被药性激发的硕大东西。广场周围围了一圈看客,皆兴致高昂地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表演,整个空间裹挟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不适的猎奇情绪。
这是与人类的道德、法律相悖的浮世绘,但广场里的观众谁会甘于自我审判呢,能站在这里观看的,早便有为自己开脱的能力,他们只不过就是想看一场精彩的表演罢了。
温墨闭上了眼睛,片刻,才睁开了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绝佳的观看点,隔着无死角的落地玻璃,但玻璃的视角是单向的,外头的人并不会看见这个看台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