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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肩上不止是陛下和众臣的安危,更是大启的社稷安稳,你可明白?”
谢成安浑身一震,拜服。
“你可听命?”
“请王爷下令!”
杜淮的心怦怦乱跳,扶住歪倒的周璨。
“呃……”周璨嘶哑地叹吟,他不敢压腹,只能狠狠掐住胯骨,妄图减轻一些那里的胀痛。
没时间了,在太子的军队逼到昭安门前,他必须生下孩子。
他扶住杜淮肩头,艰难地屈起一条原先跪着的腿。这样的姿势可以叫他下身打得更开些,给孩子的头开拓些许空间。
阵痛汹涌而至,周璨捏紧自己的膝盖,挺起身体拼劲推挤。腹中的疼痛尖锐起来,使劲时尤甚,仿佛是脆弱的胞宫被极致拉扯时发出的悲鸣。可周璨不敢停歇,他清晰的感到孩子的头颅碾开他下身每一寸骨头,狠厉地向下钻动着。
杜淮的肩膀被抓得生疼,他忧心忡忡地盯着纯亲王冷汗淋漓的侧脸。因用力过甚,纯亲王的颧骨飞红,在苍白的面上显得突兀,他的脖颈向后拗到极致,脆弱将断一般,喉结滚动,发出含糊的痛楚的叹息。他的手在他后腰处助力支撑,指尖能清晰触到那沉隆肚腹的剧烈收缩,痛苦的风暴携卷着生的希望,在薄薄的皮肉下翻腾。
“它来了呃……”周璨在这一阵激痛中眼前发昏,只觉巨*物*一下直直抵在了他身后的出口,他将自己屈起的那条腿往外推,登时感到头皮发麻的撕裂感,他禁不住直起身体,上腹抵在了床壁上,下腹和腿根都不受控地痉挛起来。周璨疼得几乎背过气去,忙张口急急抽气,几乎是在下一刻,孩子便囫囵地冲了出去。
周璨甚至没来得及接住孩子,它便落入*亵*裤中,好在他身下垫了披风,不至于摔着那个脆弱的小东西。
周璨腿脚俱软,全凭着意志才没让自己坐回去。
杜淮赶紧拿软巾捧起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娃娃,轻擦了一下他口鼻,还未完全擦干净,小东西呛咳出羊水,嘤嘤地哭了起来。
周璨眼前朦胧发虚,好久才看清了它,手脚俱全,会哭,活着。
是个男孩。
他与林晏的长子。
第六十四章 哗变
乌云夭矫风作恶。夜深云重,闷雷滚滚,潮湿的窒闷笼住这偌大的皇宫。
纯亲王立在福宁宫殿门,面色比那白玉阶石还素,眉目间却凌厉逼人。
“虎贲飞骑乃外巡军,不得皇命不得入昭安门,”周璨朝着阶下冷冷一瞥,“太子私令禁军,夜闯天子寝殿,意欲何为?”
太子从军队后缓缓踱出,他竟已换上金甲,阴鸷一笑,周璨不待他说话,喝道:“周瑞,今夜你踏上福宁宫这块宫砖,就是违抗皇命的忤逆大罪!”
太子低头盯了会自己的脚尖,哈哈大笑,复又沉下脸来,挑衅地往前走了一步。
登时殿外的臣子们脸色都变了,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太子好生放肆!”到底是沈老太傅的门生,高铉文人傲骨,最先开腔骂道,“陛下病重之际,窃夺禁军兵权,罔顾天子威严,君臣纲常,实在大逆不道!可还有颜面主这东宫之位?”
太子嗤笑一声:“高大人,放肆的是谁?本宫是陛下钦封的太子,祭过天地太庙,受过九叩之礼。高大人不妨想想,他日朝上相见,刚才那番话是否‘大逆不道’?”
“哼,”高铉甩袖冷哼,他没料到太子竟是一丁点颜面功夫也不稀得做了,于是高声道:“臣位翊林阁首席,主遗诏之事,方才陛下可是召过臣了。陛下命臣,重立遗诏,废太子!”
他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太子身后射出,直冲高铉门面,谢成安眼疾手快,提剑格挡,那支箭被一斩两段,哐当落在地上。
高铉颤巍巍后退好几步,面上冷汗直流:“你,你!”
太子扬手一指,正对周璨:“本宫今夜来,就是为防父皇身边奸佞小人进谗,动摇我大启社稷安危!”
众官员神色惊变,噤若寒蝉。
谢成安沉息闭气,看向周璨,只待他下令。
纯亲王搭着常禄的小臂,冷眼瞧着地下那残箭,嘴角带着抹若有若无的清冷笑意。
正在这时,总管杜淮急奔而出,扑通跪在众人跟前,嚎啕道:“陛下,陛下驾崩了!”
如此情势之下,竟无人反应过来跪拜。
纯亲王此时才抬起来头,他神色肃正,转身缓缓跪下,朝着寝殿俯身一拜。
众人这才醒转,纷纷效仿,跪地举哀。
太子脸色铁青。
周璨额头贴指,深深吁了一口气。
他的局终是做成了。
激怒皇帝令他扬言废储,高铉被传唤的那一刻,福宁宫中太子埋伏的眼线定然偷偷向东宫报信;东宫受激起兵,但定不够周璨期望的那样快,于是揽月往寝殿射了一箭,引诱御林军发现东宫异状,亦是送了老皇帝最后一程;如今将老皇帝宾天的消息晚一步昭告天下,便是在百官眼前,坐实了东宫在皇帝生时私自起兵,谋朝篡位。
东宫失德,已然师出无名。
一道响雷炸开,满廷人皆是惊惶瑟缩。
纯亲王依着常禄助力艰难站起,他目光紧紧锁住远处咬牙切齿的太子,眼中墨色比此时天边黑云更浓,深不见底。
“御林军听令,杀叛军,正乾坤。”
福宁宫顷刻成了战场。
御林军掩护众官员入内殿躲避。
“王爷!”杜淮和常禄一道也扶不住身上沉重的周璨,混乱中不知黄衫宫女是何时现身的,她一把扶稳了周璨,道:“王爷,属下带您离开。”
周璨俯下身去艰难喘息,攥住揽月的小臂,许久也不见好,反倒是浑身越发紧绷,“呃……”
“王爷……”
“揽月,本王……不能走,本王等他……”
“可是王爷您……”
“你把……把他带给叔言,快。”
常禄忙提出来一只红木食盒,小心翼翼地递给揽月。
揽月面上终于现出惊色,她郑重地抱过食盒,立即道:“属下定不负王爷嘱托。”
风如噎,云如山,电掣如金索。
秋风肃杀雨欲来,殿前刀光剑影,喊杀声不绝于耳。这里明明是皇权象征,最为尊贵之处,此时却是血溅宫砖,横尸遍地,一片粗野残酷的地狱景象。
什么奉天承运,势位至尊,到头来只是权欲熏心,亲缘相残的不堪罢了。
纯亲王坐在外殿大堂,正对满廷腥风血雨,他额发潮湿,眼中朦胧,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掩在披风之下。杜淮却知道,那只手必然紧紧攥着腹底的衣料,将无尽痛楚悄然压下。
“杜公公,可害怕?”周璨声音低弱,语气却从容平静。
杜淮欠了欠身,恭顺道:“站在王爷身边,自然是不怕的。”
“本王都这样了,还能帮公公壮胆?”周璨扯着嘴角笑了,眉却拧得紧紧的。
杜淮也是笑:“王爷福星高照,老奴斗胆沾光。”
周璨似乎是疼得难捱,低头沉沉吸气,他屏了片刻,又道:“公公为何要助本王?”
杜淮抱着拂尘朝他深深一拜:“老奴在宫中五十七年,伴了两任君主,见过所有人中,王爷最有人情味儿。”
周璨低低笑起来,复又望向门外。秋风裹着雨意与杀气长驱直入,拂开他面上几丝纷乱的发,叫他瞧上去肤色苍白胜雪,脆弱如纸,似乎一触即破,却又俊美无俦,矜贵如天人。
纯亲王眯起眼睛,眼中似乎再瞧不见这屠戮纷争,只是蓄着一汪期盼的柔情。
常禄悄悄扯了扯杜淮,两人朝地上看去,纯亲王脚下,鲜血正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积起红潭。
御林军为皇帝贴身禁军,精选而出,拢共不过两千。
周瑞好整以暇。他谢成安再好用,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如今他手握四千禁军,已是胜券在握,如瓮中捉鳖,再等京城卫军入宫,一举定乾坤,皇宫就是他的皇宫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