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两秒,稳了稳心神,回答:张源,水源的源。
他「哦」了一声,抬手抓了抓搭在后颈的发尾,说:我的是渊源的渊,野外的野。
哦
接着便我俩没再说话了,夜里很静,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鼻鼾声,压低的说话声,全听地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路逐渐颠簸。我把脸埋在臂弯,头又晕又痛,我平时是不晕车的,但这里闷得慌,货物的霉味和酸臭的汗味夹杂在一起让我想吐。
我们要去哪儿?我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还有多久才到?
估计要等天亮,睡一觉就到了。程渊野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着眉,难受?
嗯,想吐幸好今天没吃什么东西。
张源。程渊野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喊我名字。我抬头,目光茫然,他侧着身体,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向他。
看着我。他说,语气温和又认真。于是我忍着反胃的不适,撑起眼皮迎上程渊野的目光,他的脸在灯光下柔焦,这么近距离地看,我发现他的瞳仁竟然是暗紫色的。
程渊野盯着我,我也盯着他,跟较劲儿似的,谁也没移开视线。
睡吧
突然,他嘴唇张合着,吐了两个字。话音刚落,我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了,那工笔勾勒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起伏的唇峰变得模糊,直到最后成了一线暗黄的灯光。
第16章 【地下城】16
50
张源,醒醒,张源!感觉身体被晃了晃,一把熟悉的嗓音响起,别睡了,赶紧生!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手术灯以及陆行焦急的脸庞。
哎哟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继续用力啊,快出来了!
出来?什么出来?
我用力眨眨眼,想坐起来,结果腹部一阵剧痛。定眼一看,我的肚子竟然隆起一大个球!
加油啊张源,不然就得剖腹了。
剖腹?!我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不行,我不要生,肚子好痛,我不要生
张源张源
张源!
啊!猛然睁开眼睛后,我看到程渊野略显担忧的脸,他蹲在我面前,手搭在我肩上,像是想要把我摇醒。
做噩梦了?
嗯我深吸了几口气,手不自觉地捂着平坦的小腹,刚才的剧痛太真实了,仿佛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又想起陆行给我打的针,那些药如果真的有作用,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怀孕了太恐怖了。
你没事吧?要喝点水吗?程渊野递给我一瓶已经旋开盖子的水,我接过水,猛灌了小半瓶后才逐渐缓过来。
谢谢。我垂下头,抬起双手捂着脸搓了下。
不客气程渊野站起身,顺势拉了我一把,他嗓音沙沙的,有种带着疲倦的哑,走吧,我们到了。
我跟着程渊野下了车,我们来到一个类似休息站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大铁门,有人稀稀拉拉得排着队,旁边一辆接着一辆的车等着进入。
跟我来。程渊野示意我跟上。
我指了指那边的队伍,问:这是哪儿?我们不需要排队吗?
地下城,我们不需要排队,城外人才需要。程渊野一一作答,他带我走到左边一个不显眼的入口,向守门人出示了证件之类的东西就带着我顺顺利利进去了。
没走多久,周围的建筑慢慢密集起来,和东区的建筑风格不一样,这里的房屋高楼都破破烂烂的,有种莫名的现代感。电线拉得到处都是,霓虹灯牌一块叠着一块,密密麻麻,因为是清晨,灯都没有开。路边的商铺都没开门,安静得很,只有偶尔路过的一两台扫地机器人。
本以为这世界就东西区能住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
正当我打算问程渊野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时,一声巨响从我的肚子传出。
噗。程渊野没忍住笑。
呃我才想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晚又一路奔波,不饿才怪。即使不好意思,我也忍不住开口问了,这附近有卖营养剂的地方吗?
程渊野扬起眉毛,有些诧异,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走,我带你去吃早饭。
一开始我没抱太大希望,等到店员把一碗香喷喷的饺子端到我面前时,我承认是我错怪这世界了,原来这里还是有人类食物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个,鼓着腮帮子咀嚼。尽管里面的馅儿不多,但丝毫不影响我的食欲,毕竟这是我目前为止吃到的最正常的一顿饭了。
也许是我的吃相过于狂野,即便是埋头苦干也感觉到程渊野的视线。嘴里塞满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下咽,我就看向他,开口问:你不吃么?
对面的程渊野只要了一杯热咖啡,他显然是被我饿鬼投胎的样子震住了,那直愣愣的眼神来不及收回,隔着咖啡散出的缭绕热气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东区的人没给你饭吃?程渊野不答反问,即便他及时拎起杯子抿了口咖啡,那揶揄的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基本只有营养剂。我如实回答。
程渊野闻言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人造人不都只喝营养剂吗?
我夹饺子的动作一顿,含糊地应了声就继续安静吃东西。
天还很早,店里除了我和程渊野这一桌以外,也就一两个客人而已。
突然店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一帮人来势汹汹地闯进店里,领头的人还手持一根粗铁棍,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着,像是找人。
请、请问几位吃点什么?店家显然被这阵仗唬住了,磕磕巴巴地上去招呼却被众人无视。
来者不善,我悄悄收回目光,而背对着他们的程渊野从头到尾神定气闲,跟没听到动静似的头也不回,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看着那四五个人移动的方向,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步步逼近,个个人高马大地压过来,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靠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看着程渊野身后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慌忙地在桌下踢了他几脚,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下一秒,就跟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为首的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棍。
小心
话音刚落,那男人已经飞快地一棍子砸下来了,桌子「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力气大得连我那碗饺子都被震得跳了跳。我吓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下意识抱着碗往后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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