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忍得住,是因他现在自知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再不是从前在墨州城里呼风唤语的梁少爷,而是一无所有的梁舟迟。
给不了裴晓葵任何。
若真有一日,也得需他要的起的那天,再堂堂正正的站于她的面前告诉她,自己要娶她。
翌日,风和日丽,太气晴好。
裴晓葵醒来时梁舟迟已经不在二楼,而是早已将楼下一应准备妥当开门迎客。
早起客人不多,他便沏了一壶茶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看景。
一条腿曲着踩在长椅上,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直到听到身后楼梯传来咚咚声,他才慢悠悠转过头去,正与裴晓葵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裴晓葵一想到昨天的事便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好在他也没计较,只是笑了笑,随后又将头转了过去。
......
云鹤楼。
钱富正在云鹤楼中左拥右抱,喝的满面通红。一尖嘴猴腮之人自门外跑了进来,附在钱富耳畔低语了两句,只见钱富的眉目一挑,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我今才从玉华街路过,瞧见梁舟迟就坐在里面,还有上次那个小娘子!
尖嘴描述道。
一提到梁舟迟钱富就恨的牙根痒,从前没少吃他的气,且那次在云鹤楼被他打的那样惨,每每想起都觉着恨,好啊,梁舟迟,自打上次揍了他个半死,人就不见了,想不到还在墨州城里,他胆子倒大!
今日那小娘子也在?钱富一双肥耳微动,两只蛙眼瞪的圆溜溜。
尖嘴点头,露着一脸坏笑,在的,在的!
好,钱富将怀里的两个姑娘推开,那今日正好,咱们过去瞧瞧。
......
裴晓葵正于案架前收拾,只见门口进了人,她才一抬眼,却在见到钱富那张脸后,脸上的笑意顿时不见。
下意识的看向坐于桌前的梁舟迟。
梁舟迟亦一眼就见了钱富,与裴晓葵脸上的惊恐不同的是,他脸色一如往常,只是端起的茶杯未送入口中便又放下。
哟,好久不见啊,梁大少爷!钱富脸上堆着阴狠且肥腻的笑,慢悠悠的来到桌前,掌中的折扇杵在桌上。
他带来的六七个人皆堵在了门口,随之店门被他们关上,裴晓葵暗觉不妙,记得上次梁舟迟被钱富带着人打的很惨,这回碰上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梁舟迟不言不语,只定睛望着他,余光却在身边寻东西,看看有没有趁手的物件可当武器。
伤养好了?钱富笑着,歪头一瞧他正曲着的腿,看起来整个人倒是康健,想不到吧,你跑到哪里本少爷都寻的到你!
梁舟迟仍旧一言不发,只一只手藏在桌下,对着裴晓葵摆动两下示意她从后门跑。
裴晓葵看的一清二楚,此时只能先跑去衙门报官,她如是想。
于是脚步偷偷挪动,才走出两步,哪知那钱富早有防备,目光落在裴晓葵的身上,哟,这不是小娘子吗,许久不见,又比从前漂亮了许多啊!
裴晓葵暗觉不妙,转身要跑,哪知脚步才到小室门口便被人一把扯了回来。
别动她!梁舟迟自椅上站起,却被钱富带来的人团团围住动起手来。
裴晓葵则一把被人推到小室里,紧接着钱富进了门来,小娘子,你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怎样,咱们不是又见面了?
他笑着看向一旁被几人缠住的梁舟迟轻笑,这会儿梁舟迟身无长物,赤手空拳哪里是那么多人的对手,且那些人有备而来,个个带了铁器。
不多时,梁舟迟便落了下风。
可即便如此,就在他看见钱富入了小室之后还是拼命挣脱了这些人冲到小室去。
怎奈手还未拉到钱富,便被人从后一棒子敲在腿上,这一棒用了十分力,他立即跪倒在地,另一只膝盖却强撑着要站起,随后七棒八棍的朝他落下来,他脑子嗡嗡的,耳畔只听得见裴晓葵的尖叫声。
此时裴晓葵在小室里被人抓住,钱富笑看梁舟迟,正站在两个人之间。
将他给我按在这里,我今日就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收拾这小娘子的!钱富一卷袖子,又朝众人道,待我一会儿将这小娘子办了,你们人人有份!
裴晓葵脸色惨白,却无暇顾及自己,只见着梁舟迟被人压住,单膝跪地,脸上血渍横流,这让她想起之前他半死不活的被拉回来的那天......
今日当真是要活不成了吗?
她颤着心口想。
此时钱富扭过头来,笑着掐起她的下巴,随后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推倒在小室的竹床上,她想往外跑,却被钱富抓住,钱富的手去扯她的衣衫,裴晓葵死命挣扎,指甲抓在他的脸上,痛的钱富惊呼一声。
脸上觉着火辣辣的疼,他抬起手摸了自己脸一下,只见指尖有血印,这一抓怕是要破相了。
钱富一怒一巴掌甩在裴晓葵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十分力,甩的她眼冒金星,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
眼见着钱富扯了裴晓葵的衣带丢到地上,众人看的正乐,梁舟迟眼里似在冒火,恨不得将钱富碎尸万段。这里正是小灶旁,灶前正放置了一把菜刀,就在他瞄见后,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一只胳膊上的束缚,伸手抓了灶上的菜刀朝人砍去,只听惨叫一声,也不知是谁的血溅在梁舟迟的脸上。
他只觉着胳膊上一松,随后站起身来,挥着菜刀四处砍去。
年少时他曾与家里请来的护院学过一阵子拳脚,若是手里有物件,打这几个乌合之众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提着刀杀红了眼。
这会儿梁舟迟几乎是拼了性命,不管前方几人阻拦,他手提菜刀,刀刀朝人致命处砍去,不多时惨叫连连。
屋里的钱富觉不对,回头时梁舟迟已经到了近前。
裴晓葵手臂还在挣扎挥舞,这会儿外衫已经被扯破,被打了那一巴掌手头晕眼花,却见梁舟迟满身血色的入了屋中来。
她不知是谁的血溅了他满脸满身,此刻他踏入屋来,活生生像个地狱里的修罗。
钱富整个人吓的傻了,明明是刹那间的工夫,怎么的就让梁舟迟反败为胜了?
再瞧地上的那几个人,横七竖八的就像是血葫芦,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哀嚎不停。
梁舟迟提着刀一步一步朝钱富逼近,钱富自知不是梁舟迟的对手,他扑通一下跪在梁舟迟面前,梁少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钱富变脸比翻书还要快,求饶的样子一如从前。
只见梁舟迟行至近前,高高在上垂着眼眸看他,有血迹从脸上滴落下来,正砸在钱富身上,瞧着钱富跪在自己眼前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冷笑一声,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人也是杀!
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打她的主意!
话音落,刀高抬,朝着钱富重重僻下,钱富还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瘫倒在地,裴晓葵闭着眼没去看,不过瞧着梁舟迟方才的手法,想必钱富死状定当极其凄惨。
这回安静了。
一下子安静了。
梁舟迟身心未定,眼见着钱富的鲜血流到自己脚边,满屋子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他抬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而后刀一丢,正落在裴晓葵的脚边,刀口处经卷了刃。
她撑强撑着坐起,仰脸瞧着正立于她面前的梁舟迟,此时正神色不明的望着自己。
瞧着眼前人这副模样,裴晓葵鼻子一酸,一头扎进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