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走?
跟你道别之后。
这么急?裴晓葵听的云里雾里,见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连声音都是低压着讲话,再瞧巷口里那两个人,属实不像善类,心里不免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将声音压的更低了,用仅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低叹一口气,随后抬眼,这许是咱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
这么严重?裴晓葵的余光飘向巷口,瞧着那两个人并未动地方,于是大着胆子又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银子了?那两个人是不是要将你带走?
要不然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快点逃命,逃到官府去报官!
这话一下子将赵宽给逗笑了,在赵宽眼里,她向来是有些傻气和纯真在的。
他摇摇头:不是,你放心吧,我没欠银子。
话音落,他自怀中掏出了一支珠花递到裴晓葵的面前,裴晓葵定晴一瞧,这是上次他想送给自己却没有接受的那支。
这个你收下吧,当个念想,往后能不能再见,我也不知道了。他的笑中有些苦意,还有些对眼前人难掩的不舍。
这珠花若搁平常,裴晓葵定不会去接的,但若真如他所说,便没了拒绝的理由。
她终是在他期盼的目光下接了这珠花。
指尖儿紧紧捏着,瞧他似是一脸难色,却又不能拒绝那些人的感觉。
要不要我帮你报官?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帮得到你?她仍旧放心不下,盼着他能给自己些提示。
哪知又是他轻笑一声,随后摇头,真没事,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
他目光朝向巷子里,紧接着又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真的走了?
嗯。他点头,眼中的不舍都快要溢出眼角,你保重。
随后赵宽将所有的不舍与眷恋收回,转身投向巷口,未再同裴晓葵讲一句话。
裴晓葵紧紧盯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巷子里,再也不见。
她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低头瞧着自己手里的那支珠花,再抬眼亦看不见赵宽的身影。
风卷起她头上搭的巾布,吹落于肩上,头皮一阵发凉。
她忧心忡忡的将门合上随后带着满身的凉气回了屋里。
梁舟迟瞧着她一脸愁意的进门,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支珠花上。
这个他也认得。
是上次赵宽想要送她她却未接的那支。
怎的现在肯接了?
他大晚上的过来,就是来给你送这个啊!梁舟迟将木拐立在一侧,随后坐在炕沿上。
他说他要走了。裴晓葵将珠花放在炕桌上,满目的不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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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毛贼
走了?去哪?这对于梁舟迟来说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赵宽那厮对裴晓葵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看着烦。
暗想这姓赵的怎么都跟他犯冲。
裴晓葵摇摇头,说是去京城,跟我说完之后他就跟着两个人走了,看起来怪吓人的。
越想之前巷子口里的两个人越觉着恐怖,刹那间裴晓葵脑海里翻涌许许多多的可能,没一样是好的,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我问他是不是欠了旁人的银子他也不说,不过我觉得他也不至于,他向来勤恳本分,不可能做出格的事。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不会出什么事,他瞧着裴晓葵一脸担忧的神色,他若是个女子这事儿就麻烦了,可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出什么事,谁能把他怎么样,若是仇家,还能让他跑来跟你道别?
这倒也是,那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啊!经过梁舟迟的一番分析,裴晓葵觉得很有道理,可这各种可能都想过一遍还觉着差了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归死不了。梁舟迟摇摇头,目光又锁在这珠花上,怎么看怎么刺眼。
时候不早了,你之前不就嚷嚷困了吗,睡觉吧。梁舟迟站起身来,拄拐自觉走向墙根儿底下的竹床。
裴晓葵亦识趣的爬上了炕,待见梁舟迟躺下之后她才探身到了灯罩前吹了里头的烛火。
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黑暗,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楹给屋里铺上一层霜意,梁舟迟听见炕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最后消失,应是她躺好了。
屋里虽然只少了个人,却好似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要是从前他还是少爷时裴晓葵给他值夜倒也没什么,可是如今两个人就这么睡在这间屋里总让人心里觉着怪怪的。
裴晓葵更是心里有些不自在,翻了个身,久久也睡不着。
你还没睡?听到她翻动的声音,梁舟迟的声线自暗夜中响起,实则现在他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烦躁。
还没。她应着,声线很是清明,一丝困意也无。
明日我打算搬去玉华街去住。他顿了片刻才道,玉华街那边手脚不干净的人多,也是怕有人万一趁铺子空着闯进去,也是麻烦。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之前陈掌柜留下的一些碗碟,还怕丢了不成。裴晓葵在夜色中笑了笑。
听她似是没有会意自己的言外之意,梁舟迟反而不知该如何往下讲去。
他要去玉华街住不过是个借口,更多的是觉着他住在这里对她来讲不算方便,洗个澡自己还要先找地方待着,若是她自己便不会这么麻烦。从前因为有伤在身加上母亲也在,三个人挤在一起是不得已,现如今孤男寡女再这样住下去怕是要对她名声不好。
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去玉华街住,玉华街比这里宽敞,谁乐意跟你在这小屋子里挤啊。对于此事梁舟迟很坚持。
到了这会儿裴晓葵心才反应过来他要去玉华街的意图,暗夜中眨了眨眼,不再多说话,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竟觉着有些羞意。
两个人只说了两句话,裴晓葵便有了困意,没多久眼皮沉沉合上,入了梦乡中去。
就在梁舟迟也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见院中有响动,极轻,却怪异。他本来睡眠就轻浅,听到异动一下子便精神了起来。
眼白在月光下微闪着水光,他屏息凝神视线投在窗外,自是什么也看不见,再一细听裴晓葵呼吸均匀已是睡的熟了。
院中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眼下梁舟迟已经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想着该不会这么巧吧,才说了会有人闯空门便应到这里来。
他轻声起身下地,来到炕前轻轻将裴晓葵摇醒。
裴晓葵睡的正香,被人晃醒才揉了眼想要说话,却被梁舟迟一把将嘴捂上,而后在她耳畔低语道:别出声,外头有人。
听见这句裴晓葵一下子精神了,眼中浓浓的困意消了大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梁舟迟眨巴眨巴,只见梁舟迟将捂在她嘴上手拿起,而后听到裴晓葵细声问道:会不会是小偷?
梁舟迟点点头,许是吧,我听着好像进杂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