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洗洗手吃饭吧,在外忙了一天了。梁夫人忙轻拍着她催促道。
裴晓葵卷起了袖管急急应着,随后奔到盆架边去。
......
转眼到了年三十。
裴晓葵醒了之后便套了衣裙出去贴对子,火红的颜色糊在门上,更加了几分喜气,今年她还刻意买了几个红灯笼回来,打算全部挂在院子里。
将房檐下的两个最大的挂好后,裴晓葵站在檐下掐着腰仰头看着随风飘动的灯笼穗,带着对来年的无限盼许露出了笑容。
谁知一个雪团自她背后来,正好落在她肩上,顿时觉着脖颈处一片寒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紧接着是梁舟迟嗤嗤的笑声传来。
裴晓葵拧着眉头回过身去,只见他正倚在墙角笑着瞧看她,笑意中带着几分挑衅,手里还正在捏一个雪团子,好似随时打算朝她丢过来。
裴晓葵被他丢的有些恼,伸手拍了拍肩头的残雪,朝他丢了个大白眼儿。
哪知她这一个白眼翻过去,紧接着又是一个雪团子朝她飞过来,这次是打在她的衣裙上,她不耐烦的朝他瞪过去,暗自腹诽,这人一旦能下地行走便是个祸害。
越想越气,干脆也朝院墙根下的雪堆行去,挖了一捧雪团了一个雪团在手朝他飞去。
哪知雪团近脸,他脖子一歪,轻而易举的便被他躲过了,还眉开眼笑的朝裴晓葵扬了下巴。
裴晓葵不服气,紧接着又捏了两个朝他丢去,皆被他用木拐挥散了。
裴晓葵更气了,目光稍抬,却见着他头顶的树枝,心生一计,这回手里捏了个更大的,朝他头顶的树枝砸去。
院中的桃树枝上本落了几层积雪,稍一撼动则纷纷落下,尽数都落在梁舟迟头肩上,将他砸了个懵,这是他先前没料想到的。
瞧着他一时的窘样,裴晓葵几乎乐出了声,这次她也学着梁舟迟方才那得意的模样朝他扬了扬下巴,只见梁舟迟一边匆忙理着自己头顶的雪一边指着她骂骂咧咧。
裴晓葵立时心情大好,蹦蹦哒哒的进了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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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除夕
梁夫人在屋里听见动静,好奇的朝窗外望去,还问,舟迟呢?
少爷自己在外面玩雪呢!她笑着蹲下,手放在碳盆上烤了一会儿,随手拿起筐里的粟子用小刀划开一条口子,而后丢到碳盆里去。
实则平日裴晓葵是舍不得生碳的,但是今日是年三十,是得将屋里烤的暖烘烘才是。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在外面玩雪,不像话。梁夫人信以为真,摇头笑叹。
此时梁舟迟踏入门中,发上还顶着雪粒子,一进了屋里被热气融化,便成了水珠挂在发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他摆出了恶狠狠的表情抬手指了裴晓葵,裴晓葵也不理他,只顾笑着着摆弄手里的粟子。
腿就算是见好了也别乱跑,好生在屋里养着,省的落下毛病。梁夫人起身,按了梁舟迟坐下,我厨房里还煮着花生,我去看看。
时日一长,梁夫人从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变成了整日洗米做饭的妇人,不过她好似还很享受现下的生活,觉着每日倒算是有些事做。
她出去后,屋里就只剩下梁舟迟和裴晓葵两个人,梁舟迟坐在炕沿上,听着梁夫人的步子远到听不见,他这才低语起来,行啊你裴晓葵,弄的我满身是雪!
少爷,方才不是你先拿雪团子丢我的?怎的我丢你就不成?再说了,我也没丢你身上,我打的是树枝,谁让你这么巧就站在树下!
裴晓葵,你胆子肥了是吧,现在我不是少爷了就治不了你了?他瞪圆了眼珠子,做势起身。
裴晓葵忙原地站起要跑出去,哪知手里的小刀没摆好,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不长,倒是深,血迅速自指尖儿散开,她低叫一声,紧跟着指头上火辣辣的疼也跟着袭来。
瞧着她指头上的血珠子,梁舟迟忙从炕上的针线筐里抽了块布条子塞到她手上,怎么不笨死你啊,我又不追你,你跑什么!
我以为你要站起来打我呢.......她小声嘟囔两句,血色透了手上的白色布条,像是染上了一朵小梅花。
我可不打女人。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炕上坐下,至于吓成这样。
裴晓葵一抿唇角,暗地里朝他翻了个白眼。
......
天色自暗下来之后,便听得街头巷尾开始有人放爆竹,吵的屋里说话声都难听见,虽然有些扰人,但是年节的气氛听了也不觉着恼,时有孩童笑着跑跳在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裴晓葵和梁舟迟还有梁夫人则坐在屋里炕上吃着年夜饭。
檐下红灯燃起,将整个院子都照的红彤彤的。
吃过饭后,裴晓葵也将爆竹拴在竹竿上,扯着近两米长的竹竿放了好长一挂,声响震耳,她却笑弯了眼。
夜到深时,城中便放起了烟火,那么贵的东西永安巷自是无人放的起,只能远远的瞧着城中的有钱人家燃放,距离虽远却也能看到,巨大的焰火飞到空中绽开,变成无数个小星星洒落下来。
裴晓葵踩了椅子站于高处,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远处焰火绽放,脸上挂起傻憨的笑意,裙角随风而摆,见到格外漂亮的还会轻跳两下,欢快的像个孩子。
梁舟迟站于椅旁却一眼都没看向远处的焰火,只见她裙角时而摆动,然后目光寸寸上移,正瞧见她秀丽的下巴,还有她此刻不拘爽朗的笑声。
他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眼前有白雾随着呼吸散开,梁舟迟目光向远环顾这个不大的院子,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名花俊树,只是在普通不过的一间小院子,却难得给了他一份舒心。
他从未有一个年节过的这般安然自在过。
白日瞧着她笑嘻嘻的贴对子挂灯笼,夜里见她闭着眼放爆竹又跳着脚的看焰火。
从前在梁府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每缝年节,他什么都不用插手,府里的丫鬟小厮老妈子便开始忙起来,张灯结彩提前两三日便将府里布置的花里胡哨,三十那夜便是家宴,大把大把的赏钱洒出去,各处都是谢恩的声音,听着各处来的贺词,府里也会连放许久的焰火,每年三十到初一只光焰火的支出便不止几百两,皆说梁府阔绰热闹,却总让梁舟迟觉着空荡荡的。
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好,曾经的梁家,当真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了。
昨日如梦似烟,一点一点的在眼前消弥,就像天上的烟花,任凭它在天上绽的多恣意盛大,转瞬消散时连星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昔日的梁家便是如此。
自最后一颗焰火在空中消失后好似天地一下子静下来,只留一些或远或近的爆竹声,裴晓葵踮着脚站在椅子上等了良久,都没再见有焰火再绽,她还没看够呢。
看来是没有了。她嘴里小声说着,弯身想要下地,谁知脚踩了裙角身形摇晃,整个人朝一边歪去。
尚来不及惊叫便觉腰身被人搂住,而后整个脸面都扣在一人身前,粗麻的布料有些刮脸,就像是冷风吹在脸上,却带着些温度,是梁舟迟的体温。
裴晓葵就这么不体面的半跪在椅子上,脸贴在梁舟迟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