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野一瞬间就安静了,像个被家长教育的小朋友,乖乖地躺在姜山身下,因为发烧,他的眼皮和鼻尖有点红,跟哭过一样。
“你应该多相信我一点,我可以解决好,好吗?”姜山问他。
很久,何野才轻轻说:“别让我失望。”
姜山浅笑一声,俯身下去,两掌顺着何野的身体下滑,放置在何野腰侧,小心握住,而后低下头啄吻何野,舌尖探入何野湿乎乎又滚烫的口腔。
吻着吻着,何野就被他哄睡着了,闭上眼的模样可爱恬静,上下嘴唇红润晶莹。
何野睡了很不安稳的一个觉,梦里他回到了上小学的时候。
那会儿他很乖很听话,长辈们都说他“白白净净”“腼腆”“懂事”“好学生”。
他一直都是旁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且他还很有钱,同学们都嫉妒他。
盛逾海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追着嚷嚷,叫他别那么内向,小心挨欺负。
不过盛逾海又说,就算挨欺负了也不怕,他会帮何野打回去。
在这样一个有爷爷保护,有盛逾海罩着的时光里,他长成了一个很善良老实的软柿子。
可这份善良在父母日复一日的打架争吵中慢慢地磋磨了些,何野逐渐敏感多疑,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生出警惕,他会悄悄算计别人接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但他内心仍然坚信好人有好报。
这微妙的平衡终于在基金会出问题的时候被打破了,他跪在地上请求一个以前和爷爷关系不错的资方帮忙,但那人的回应是倒在他头上的一瓶啤酒。
冰凉的酒液顺着他的头发淌下,一直流到肚子上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善良,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向底下的跪拜者撒的谎。
没有权力和地位,善良狗屁不是。
何野从污泥里爬了出来,拉了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年一把,在面对池锦升提出的尖锐的问题的时候,他说:
“我想好了,哪怕是栽赃诬陷,我也要把这群人灭掉,重新让基金会起来。”
没人知道,当初基金会是如何在一夕之间极限逆转口碑,仅有何野自己知道,那是他最肮脏的手段。
从此以后,世界上多了个何野,但再无何野。
他突然吓醒了,惊恐地瞪着天花板,屋内一片漆黑。
何野扶着心脏坐起,后背上全是冷汗,一看窗外,对面那栋楼亮起了很多灯,他胡乱地在枕头侧,床头柜上乱摸,没摸到手机。
他自己探了额头体温,已经正常,全身力气都恢复大半,就是有点饿,他站起来,找拖鞋穿上。打开门出去。
客厅只亮着主灯和墙体灯,主灯开到中档,没有很晃眼,他巡视一圈,姜山不在家。
茶几上是何野的手机,上面显示有几条微信,但是何野一眼就找到了姜山发的:饿了的话,电饭煲里温着青菜粥,我和校长去学生家里上访了,别担心。
何野拨过去电话,那头孤零零地响了几声,接了,瞬间传递过来很吵的环境音。
“喂?哥,你醒了,粥喝了没有?”姜山似乎是躲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去,背景音在减小。
何野没先回答,而是问:“你去上访?就你和校长两个人?”
“还有谈颂音和另外一男一女,一个姓朱一个姓姚,我们在和学生家长谈话。”姜山简短回答道,又问了遍,“喝粥了没有?”
何野骗姜山:“嗯。”他又马上岔开话题:“你在哪里,发我定位,我过来。”
姜山发过来定位,加了句话:把粥先喝两口,我蓝牙显示你没开盖,宝宝。
何野猛然回想起家里装了智能管家,他自个儿都没连上厨房间的电器,姜山倒先管上了。
他喝下两口粥,紧赶慢赶地驱车直达学生家里,等他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谈完了,这个时候上楼,反倒会打乱谈颂音的节奏。
于是他就坐在车里等人下来。
姜山率先一路小跑出来上车,谈颂音站在楼道口,跟校长一群人说了些话,大家就各自散去,谈颂音独自上何野的车。
谈颂音进车就大大地哀叹一声,紧接着翘起二郎腿,降下车窗抽烟。
何野已经习惯她这办完事就开始随心所欲的样子,没觉得不自在,直接问她:“你们在谈什么?谈的如何?”
“这学生家长啊,钱没有,脾气是他妈的一点都不小,他孩子是吃坏肚子了,但是算轻的了,他居然要闹到北京去,妈的真当太子了!”谈颂音骂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大舅二舅叔叔婶婶,一窝人呢!还好是劝好了。”
姜山补充一句:“真的和菜市场一样,但谈姐站在里面最威风,一句话嚎得他们不敢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