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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六月十八那天,何野开车,送姜山直达上海浦东机场。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话,气氛沉重得犹如一块乌云,姜山几次想开口,硬生生憋了回去。
眼看着姜山进入安检通道,两人隔着一道半身高的玻璃围栏,姜山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尾耷拉:“哥,我不想走了。”
“不想走的话现在就退票。”何野双手插兜,唇角微微上扬,口气揶揄:“说好还要读博呢?忘了?”
姜山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他。
“空话少说。”何野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揉揉他的头,目光缱绻温柔,对着这个年轻的恋人,他也是不舍的。
姜山的手伸出去,何野见状,也马上伸出自己的手,两人掌心相对,姜山几乎是哀求着他:“你要等我。”
何野一顿,只淡道:“我愿意等你,可我也怕你变心,你还年轻,未来怎么样都不知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有了更好的选择,记得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敢情我这快一年的努力都是狗屁。”
姜山嗔怪他,又不敢说得太重,离别之际,他不想最后一面还停留在吵架上。
何野反倒笑了,上半身往姜山那边倾斜,两手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耳畔小声道:“一路顺风,去吧。”
姜山毫不犹豫地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一般简单地吻了吻他,而后很快分开。
姜山进去了,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何野脚步匆匆,追着姜山往同一个方向走,就在即将走到站外时,何野嘴唇动了动,那是三个字。
“我爱你”。
姜山怔在原地,突然发疯一样拖着行李箱跟着何野跑,但何野已经走到场外,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他一瞬间泣不成声。
姜山回国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围好友的耳朵里,当天晚上他们就约何野泡温泉。
“果然有家室的比不得我们这些。”傅春意调侃道,“你可好久没出来了。”
温泉酒店自带的KTV包厢中,盛逾海坐在高脚凳上,举着麦克风,点了一首很老的歌。
何野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塞葡萄,笑道:“你们也不约我啊。”
“瞎说,我上周六晚上约没约你。”傅春意假意生气,不屑地哼他一声。
何野无奈道:“那天姜山感冒了,我得留下照顾他。”
盛逾海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对着何野的背影,说道:“他现在出国了,以后你什么打算?”
“等他回来。”何野双手攥着杯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盛逾海下颌骨动了动,坐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何野忽然想笑,这段对话有点熟悉。
傅春意见气氛过于僵硬,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们俩好着呢,等姜山上完学,就一块儿过日子嘛。”
盛逾海沉重地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的膝盖点了点头:“挺好,我知道你不是个瞎胡闹的人,如果他真对你好,等待也是值得的。”
何野举起拳头,与他相碰,其实何野也察觉到盛逾海变了,以前的盛逾海,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可自从姜山出现后,他的笑容少了很多。
他不敢多想,很多事很多人都经不起推敲,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足够了。
从KTV出来,穿过长廊走到温泉馆的这段距离,面前走过来一个低着头捂着肚子的女人,何野匆匆一瞥,待快走到尽头时,双目微微眯起,扭过头去。
似乎有点熟悉,是谁?
“刚才走过去的人你认识?”傅春意顺着他目光回望,就看到那个穿着酒店员工服的女人,一甩衣袖,消失在转角。
“不认识,走吧。”何野摇摇头。
都说一年四季均适合泡温泉,冬天驱寒,夏天则祛除体内湿气,亦不知是真是假。
因为都是露天的,每个池中间只用一道屏风隔着,他们这头才刚适应温泉水的度数,那头就传来了嬉闹荒淫的声音。
“啧,你说现在小年轻真的玩的开。”盛逾海露出鄙夷的神情,手指往屏风那头一指。
傅春意打趣他:“我们逾海长得这么帅,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啊?”
“啊?我可是无敌的单身贵族,倒是你啊,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我们都好把把关。”盛逾海开怀大笑,低头正巧瞥见傅春意颈侧一个小小的紫痕,颇为隐晦。
盛逾海眉毛竖起,不怀好意地指着他脖子:“你这脖子上有草莓,谁的?什么时候的事?瞒得这么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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