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严伦上大学后很快就交了新的女朋友,可能是出于某种愧疚心理,严述偶尔也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余彦伦有时候会接到严述半夜突然打来的电话,有段时间打得频繁了,余彦伦光着膀子在阳台上哆嗦着抽烟,忍不住对严述吐槽:“求你没事情就去谈恋爱吧,去折磨别人,别来折磨我。”
有了余彦伦这句话,严述之后再没有半夜给余彦伦打电话,转而在周六固定的时间和陶秩通电话。
陶秩每次都有好多话和严述说,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到耳边有点失真,但严述依旧能想到小话篓子趴在床上翘着腿笑嘻嘻地说话的样子,他可能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闭着眼睛,眼睛弯弯的笑得连睫毛都一颤一颤。
因为家庭原因,严述是个接收幸福感迟钝的人,但是每次和陶秩在一起,严述能清晰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体里充盈的幸福感。
但是最近,严述打过去的电话陶秩老是不能及时接,等陶秩回电话回来,一般都要十点多了,已经到了陶秩平时要睡觉的时间,陶秩老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强提起精神和严述聊天,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模糊,严述只能草草说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很明显,把严述挤出去占据陶秩时间的,就是陶秩最近新交的朋友王思宇。
严述原则上不能干涉陶秩的交友,陶秩能走出阴影主动交朋友是件好事,但严述自私地无法坦然地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的高兴是虚伪的,浮在谎言的表象之上,为他的自私做了遮羞布。
严述默不作声拿过陶秩的手机,陶秩一句话还没有打完,呆愣地抬起头,眼睛还黏在自己的手机上,“我还没打完字。”
“之前教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手机。”严述把手机静音,放进了自己的兜里,陶秩看严述的表情有点严肃,他就不敢说话了,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专心吃饭。
吃完饭严述把手机还给了陶秩,陶秩打开手机就低着头开始回人消息,严述低头看着陶秩屏幕上的聊天界面,心里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烦躁。
也不能说是没来由,严述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认。
在陶秩第三次低头察看手机的时候,严述手上拿着一本画册,盯着陶秩看的时间尤为长,陶秩抬头和严述视线撞上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陶秩怯怯地接过严述手上的画册,轻轻拍了拍书皮,轻声嘟囔,“吓了我一跳。”
书店的灯光柔和而温暖,陶秩的眼瞳因为灯光蒙了一层淡黄色的光点,看上去更加澄澈,而这样的灯光却没有让严述的眼瞳看上去柔和半分,依旧是冷硬的。
因为暖气足,陶秩把羽绒服脱了下来,搭在严述的手臂上,他穿着校服蹲在书架下,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而对面的严述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这类可爱的小动物联想起来,哪怕他的五官不算凌冽,依旧给人类似于野狼这类凶残掠食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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