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婚礼翌日,他险些就没起得来床,被夜雪焕好一通嘲笑;今日赶早前来,就是要一雪前耻。
他见蓝祈软绵绵地被抱着,就知夜雪焕定然也做了一夜禽兽,刚要开口嘲讽,转头就被蓝祈额上的红砂戳瞎了眼。
我输了。
他指着蓝祈,对身后的莫染忿忿道:我也想要!
莫染一夜宿醉,头痛欲裂,根本没看他指的哪里,烦躁地把人捞过去,在他颈间吮了个红印,语气不耐:满意了没?
南薰:
夜雪焕和蓝祈同时向他投去高深莫测的眼神,并由蓝祈替腾不出手的夜雪焕抚掌赞叹:莫王爷,好魄力。
南薰啧了一声,痛心疾首道:小蓝蓝,你变了。
蓝祈面不改色道:过奖。
同样惊到的还有路遥,他在后厅点了大半夜的礼单,过足了数钱的瘾,神清气爽地来找夜雪焕交差;一见那两点嫣红的眉砂,顿时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放声大呼: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他一把揪住身后侍卫的衣襟,狂吼道:快!以最快速度去书局!让他们先别发新本!快!
曾经的禁军侍卫、如今的王府守卫又有哪个没被路遥荼毒过,对此场面完全习以为常,神色肃然地应声领命,飞奔而去。
路遥灵感迸发,脑中瞬间成型了上万字补充剧情,又陷入了自我高潮:这个梗太他喵的萌了!安排!必须安排!
他把整理好的礼单往高迁手里一塞,两眼发光、满脸荡漾地对蓝祈道:蓝酱,你这波不火,哥提头来见!
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跑没了影。
蓝祈:
童玄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表情惨不忍睹,硬着头皮给夜雪焕赔了罪,匆忙赶去追人;南薰饶有兴致地跟了上去,企图获取第一手揶揄蓝祈的鲜料。
莫染也不拦他,径自冲夜雪焕发脾气:你他妈是给老子下了药还是喝了假酒,劲这么大?
夜雪焕嗤之以鼻:但凡你应了你姑母,去南府喝了那趟回门酒,也不至于在我这里中招。
莫染沉默半晌,骂道: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二十年的夕云露,那他妈和迷药有什么区别?
夜雪焕倒还没有厚颜无耻到以此嘲笑莫染的酒量,毕竟他自己也曾是夕云露下一缕亡魂,所以只是避重就轻地哼了一声:若非是你放言要闹我洞房,我何必浪费了这坛酒。蓝儿还要补眠,我也要去趟别业,没空理你。你自己叫厨房给你送点醒酒汤吧。
莫染嫌弃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到此时才看清了蓝祈的眉砂,然后才反应过来南薰方才找他要的是什么,顿觉一阵窒息。
好不容易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赢过了夜雪焕,却又输在了宠媳妇上,还想当然地给南薰印了个吻痕,简直不能更屈辱。
夜雪容采,你他妈这是犯规!
夜雪焕无视了莫染的指控,勾起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抱着蓝祈施施然离开,留下莫染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苦思如何扳回这一局。
蓝祈半蛊化后本就嗜睡,昨晚一夜荒唐,早上能强撑着敬茶已是极限,还没等回房就趴在夜雪焕肩上睡熟了,日渐饱满的腮肉挤得小嘴都嘟了起来,模样尤为乖巧可爱。
暖阁只当新房用,夏时一贯不住那里,所以还是回了主卧。床上铺了杏黄色的鸳鸯丝被,枕面上绣着大团大团的合欢花,蓝祈躺上去,酣红的脸颊贴在绣图上,两粒眉砂点缀其中,竟都有了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韵味。
光是看这睡颜,夜雪焕就觉得自己能看上一辈子。
他替蓝祈掖好被角,在招待宾客和陪小娇妻补眠之间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下床帐,吩咐备车。
小娇妻可以不管不顾地睡,他这个一家之主却不能失了礼数。
完结章太长了,还是分两段发叭~
第140章 (下) 甜果
官邸里住着的几乎是郡上和下辖各城的官员,自然不敢在封王眼皮底下玩忽职守,受邀来喝个喜酒都受宠若惊,又岂敢多留,大早就收拾好了,也不敢等夜雪焕亲临,纷纷在王府门前等候请辞。
夜雪焕和这些人一一打过招呼,让高迁安排回礼,自己则去了郊外别业。
按重央规制,王府在修建时,须要在周围选址再建三座别业,成掎角之势拱卫王府,同时也作为平时玩乐宴饮之所,一如丹麓城的三座卫城。
当初修建时,工部的官员曾拿着图纸与夜雪焕高谈阔论,这三处别业的选址如何巧借地势,设计如何精细豪华,只可惜他一不懂工事,二不信风水,三不贪享乐,王府落成至今,只在验收时去过一趟,后来一律闲置。
楚长凌突然携诏前来,事前谁也没收到风声;钦差身份敏感,不能安排在王府,更不可能放到官邸与地方官员一起,只能匆忙收拾了最近的别业出来,供他安歇。
然而尴尬的是,他昨晚与楚长越一道喝得烂醉如泥,楚长越非说今后再无缘相见,哭着喊着要和兄长抵足夜谈,两人抱在一起谁也不撒手,这等丑态岂能让外人看到,夜雪焕只有把他们兄弟打包送去别业。
据下人回报,两人莫说抵足夜谈,在去别业的途中就已经睡到不省人事;白婠婠也是绝情,把这两人丢在车厢里睡了一夜,被子都没给一床。
夜雪焕过去时,白婠婠正在大发雷霆,不好冲楚长凌发作,就冲楚长越发双份,嗓门比她母妃都大,像个小茶壶一般毫无形象地叉着腰,深刻诠释了何谓耳提面命;楚长越当然不敢顶嘴,一边认错一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活像他才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楚长凌远远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
他今日虽与姚烈有约,但也不甚着急,还要等着夜雪焕过来。倒不是他故意摆架子,只是身为钦差,代表皇帝的立场,自是不好主动去拜会亲王的。
夜雪焕来得有些晚,楚长凌迎了上去,还未开口就听他轻声道:表哥。
他喊得十分自然,一如从前,仿佛自庆化之后的一切波折都未曾发生过;又或者还能回到更早之前,在那些少年时代,当夜雪焕和楚长越难得能从边关回来时,楚长凌都会做一次东,为他们准备最精酿的梨蕊白。
他生在将门世家,却从未到过边关、上过战场,自小在丹麓长大,喝的都是丹麓的酒,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都是都城里才会有的典雅气息。
哪怕多了几分冷冽的锐气,他也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楚长凌;他理智、沉稳、温和,但那些隐藏起来的锋芒也从未被磨平过。
对于他的选择,夜雪焕从未觉得意外,也并不认为有错。
只这一点认可,便足以让楚长凌欣慰。
谢谢你容采。
夜雪焕摇头道:是我该和你道歉。当初让长越去云西,本就是将烂摊子丢给了你。是我没处理好,才逼得你必须做出决断。
并非如此。楚长凌淡淡道,早在庆化宫变之前,我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夜雪焕眉梢微扬,又听他继续道:幼时我觉得父亲伟岸、母亲威严,觉得他们能谋划山河、定国安邦;可到头来才发现,他们不仅狂妄、浅薄、愚蠢,而且执迷不悟。
我没能活成他们所期望的模样,可他们也从来不是我曾经向往过的父母的形象。他们对我失望,我对他们也同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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