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焕莫名其妙,回府路上没由来就想到了当初他口中那个不提也罢、强求不得的神秘人物,难以置信地对蓝祈道:魏俨那个单相思的对象,不会是?
蓝祈:
两人双双沉默。
若当真如此,那他之前给魏俨提的赐婚的建议就完全是在说笑话了。
夜雪权被指了在御驾亲征期间代理朝政,他也当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无人质疑他的能力,也无人担心他会借机夺权,这朝政交由他来代理,竟是谁都没有异议。
代政期间,他要每日入宫;而魏俨作为羽林军总领,每日都要护送他往返,这是已经定好的事。暗恋对象每日在面前晃悠,偏生还不敢表露无怪魏俨会那般郁闷。
夜雪焕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忍不住恼道:好啊,我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一个个都只想睡我兄弟?
蓝祈道:可是我觉得魏将军还有点可怜。
夜雪焕表示深有同感。
下一章开西北地图~
第77章 千鸣
夜雪焕当然没有无聊到去质问魏俨,那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何况他多半也不会承认。但一旦看穿了这一点,许多事就都解释得通;比如魏俨一直都用替字喊夜雪权,比如他轻易抗旨,不去东宫而转去御书房,比如他对当日御书房的情形三缄其口,甚至连夜雪焕都问不出来,想必也是在替夜雪权保守某些秘密。
虽也说不上是坏事,但夜雪焕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他并无姐妹,平白无故却成了好友的舅子;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不成?
这实在是猝不及防,魏俨是何时开始喜欢夜雪权的,夜雪权本人又是何态度,他先前竟是一点迹象也没看出来。
再是他沉稳冷静,也不由得百爪挠心,十分想知道前因后果;可他从当年在太学府里认识魏俨时开始回想,竟完全想不出有何值得注意的细节,最后只能感慨:我之前说错了,魏俨才是旷世大情种,莫染不配。
蓝祈故作叹惋:落花有意,就是不知肃亲王有没有情了。
夜雪焕想了想,很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好说。但他若当真无意,反而不会如现在这般若无其事。只不过魏俨可真是挑了个难度最高的。
蓝祈撇嘴道:是啊,就你会挑。
夜雪焕失笑,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我可不是会挑?
两人虽然完全是看戏的态度,讨论得热火朝天,却也没有特别再关注此事。
待到四月初五,夜雪渊在宣政大殿前摆坛开祭,全军誓师,四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定南王府亦派兵七万,与八万西南边军一道,合计五十五万,在云水关合流之后,就会直接压进颐国。
大军一出发,夜雪焕便也启程。因为路遥要暂时为夜雪渊所用,他也不可能全无防备,最终还是让童玄留在了丹麓,另挑了一名侍卫暂代童玄之职。
此人名叫程书隽,年纪比蓝祈还小些,人却长得身强体壮,脑子也活,又是童玄一手培养起来,说是暂代,其实和接班也相差无几。路遥对长期分居两地怨气很深,童玄早几年前就在有意地培养他,希望他能早日独当一面,自己也好退下来,多陪陪路遥。
重央有专门安置烈士遗孤的部门流芳台,这些孩童因为出身清白、孤苦无依,大多都会被培养成暗卫、侍卫一类,专门为皇族权贵尽忠。童玄和路遥皆出自流芳台,所以自幼相识;后来童玄被楚家挑中,成了夜雪焕的护卫,陪着他一道去了西北,而路遥则被刘家挑走,最后阴差阳错还是成了夜雪焕的手下,也算他们有缘。
程书隽亦是流芳台出身,当初还是路遥跟着童玄一起去挑的人;如今这小侍卫虽还不能算正式出师,但勉强能堪一用,直接跟着夜雪焕,想必能成长得更快。
路遥对此自然喜闻乐见,出发当日亲自送到了城门口,满脸堆笑,拍着程书隽的肩膀,说了一堆天降大任之类的屁话;程书隽还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点头,童玄简直都没眼看。
千鸣城遥远,沿途并非每日都能经过城镇,野宿的情况会很多,车架同时就要具备日常起居功能;何况夜雪焕新封亲王,初回封地,必须做全仪仗,是以他的车辇豪华无比,六匹纯黑骏马交错列队,车厢分里外双层,里层软榻小几熏炉一应俱全,外层则供侍从随时听命伺候。前后都簇拥着黑衣的玄蜂侍卫,程书隽在前方领路,后面还跟着诸多婢女侍从,声势极为浩大。
他从北门出城,北门便戒严整个上午,只供他一人出行。前来送行的也不多,楚悦之夫妇肯定是不会来的,夜雪权在宫里议政,魏俨负责他的出行,自然也来不了,其余官员更不敢与他攀关系,贺帖和礼物倒是收了一大堆,可到最后除了路遥,竟就来了个南宫秀人。
威名太盛,有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南宫秀人拉着蓝祈,眼泪汪汪地叮嘱:蓝酱,我明年就要加冠啦,你可要回来观礼呀。
蓝祈顿时有一种马上要奔赴战场一去无回的错觉,只能默默点头。
冠礼一般都放在二月,按照重央习俗,他们明年年节要在新王府里守岁,基本是赶不回来。南宫秀人大概是没想到,蓝祈也不忍点破,只能到时候再想法子哄他了。
南宫秀人又道:要是三哥欺负你,你就写信告诉我!我
你能怎样?夜雪焕在一旁嗤笑,西北的云杉可比太学府那棵银杏高多了,你可要试试?
南宫秀人噎了一下,扁着嘴躲到了路遥身后,对他扮了个鬼脸。
路遥的吩咐也差不多做完了,用力往程书隽背后一拍,豪言壮语道:去吧少年!从今天起,你就是玄蜂全营的希望!
程书隽大声答道:大嫂放心!
童玄:
夜雪焕促狭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挥挥手就带着蓝祈上了车。路遥和南宫秀人一起挥着小手帕,目送着车队远去,然后勾肩搭背地回去喝茶听曲。
车厢庞大,行驶起来自然平稳,软榻上一只肥猫睡得昏天黑地,一上午也没换过姿势。
刚开春时,高迁找了个老手,两盏茶功夫就把少主祸害小母猫的作案工具给缴了。少主从此失去理想,越来越懒,对于接下来的长途跋涉毫无兴趣,一日里倒有七八个时辰是睡着的。夜雪焕有时嫌它碍事,丢出去给侍卫们调戏,它也无所谓,只要给吃就给摸,脑袋屁股肚子爪子随便摸,几日下来好像又胖了不少。
行程枯燥,夜雪焕每日尚有折子要批,同时还要关注西南战事的进程,算不得闲暇;蓝祈却无所事事,窝在车厢里,连鞋袜都懒得穿,时不时就打瞌睡。
夜雪焕怕他乱了作息,不让他睡,总要去逗他;逗着逗着就要上火,少不得又是一番胡闹,把蓝祈闹得先精神后疲惫,午后才让他小憩一会儿,日夕前再出去骑马放风,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这可苦了程书隽,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的正经少年,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摸过,整日里看到的却都是些不可描述的刺激画面。他先前曾跟着去南巡,但不曾这样贴身伺候过,所以直到现在才明白童玄早先给他的诸多告诫是多么正确,比如蓝祈午憩时一定不要去打扰,比如夜雪焕把少主送出车厢后一定不要主动还回去,比如夜雪焕带蓝祈去放马时一定不要跟太紧真不知是瞎了几回眼才能得出这样的血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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