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皇陵,你就算是完成了母后的任务;除了刘家和颐国,我也算是了却了玉无霜的心愿。夜雪焕突然感慨,你我也当真不易,婆婆恶岳母狠。好在这两人都已经
别乱说!
蓝祈本还沉浸在这份深情之中,陡然听他这一句,立时就瞪了他一眼,也不知是恼他编排两个已逝之人,还是接受不了这婆婆岳母的调侃。平日里连训人都不带脏字,不知今日为何会如此口无遮拦。
乖。夜雪焕忍着笑,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陪着我就好。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好不好?
好。蓝祈勾着他的后颈,一字一句,郑重道,无论何事,我都与你一起。
小剧场:
蓝:你妈让我去当卧底,当不好不给过门QAQ
焕:我妈死了!
第44章 秋信
白婠婠头重脚轻地从边军驻地回来,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饭,又匆匆跑来找夜雪焕。
她天刚亮就和魏俨一人收到了一只含羞镯子,还附了一张字笺,上面只写了个地址,再无其他信息。谁也不认得蓝祈的笔迹,但含羞却是做不得假的东西;白婠婠心知事情有变,不由得有些急躁,魏俨却比她冷静得多,两人合计了一番,各自整兵,魏俨前去救援,白婠婠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了西南帅府,夺了帅印,把刘冉手下的几名将领统统收押。有几人负隅顽抗,被她祭出定国金剑直接斩首,一个个就全安静了。
白婠婠旗开得胜,一鼓作气,把定国金剑往大门上一吊,气势汹汹就去了驻地,然后才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
虽说军中的原则是认印不认人,但她和夜雪焕此行本就来者不善,就算她持着帅印义正辞严地说刘冉犯上作乱,也没什么说服力,西南边军根本不买账。
云水关驻军八万,大部分都长期驻扎在关外的边防线上,留在关内的反而都是刘家的亲信;白婠婠那张嘴虽然厉害,但到底一直都有定南王护着,来了云水关又有夜雪焕给她撑腰,没有单独应付过这种场面,被一群别有用心的老油子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先前那些束手就擒的也纷纷反咬她乱泼脏水、仗势欺人,甚至上升到政治层面上,谴责定南王府狼子野心,还滥用定国金剑、亵渎皇权,反而让她百口莫辩了起来。定南王虽然指了谋士跟着她,却不便露面,只能乔装亲卫,帮不了腔,一时也无可奈何。
也怪白婠婠自己沉不住气,没等夜雪焕那头情况稳定再来这头镇压。场面一度陷入僵持,她那股子狠劲就上了头,差点就想直接动手;然而在这西南驻地之中,她的定南军才是弱势的一方,要动手也没底气。
好在魏俨及时赶来,持着夜雪焕的信印,又把刘冉的尸首挂了出来,这才算替她化解了这场无形的危机。刘冉的亲信见主帅已死,只得俯首认罪;先前那些为难白婠婠的老油子也迅速变了风向,痛骂刘冉丧心病狂、罪无可恕。
这下轮到白婠婠得理不饶人,何况以如今的局势,的确拖不得,手下的谋士也建议她速战速决,于是才封锁关门,强势清洗镇压。
原以为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占尽优势,没想到噩梦这才开始。整整一天一夜,白婠婠都在连续不断地刑讯、听审,然后整理供词,抓捕相关人员,忙得不可开交。有几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开口,她暂时都没工夫去管,先丢在了一旁。她不是没见过刑讯,却是头一回自己主审,反而有些用力过猛。气势是撑出来了,成果也拿出来了,但实在累得想哭。
魏俨要安抚关内平民的情绪,腾不出时间协助她;手下的谋士也有意锻炼她,鼓励她自己多拿主意。夜雪焕更是称伤不出,回了帅府就没管过事,还十分不腰疼地吩咐她要在一日之内出檄公告,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好不容易稍稍告一段落,已是第二日的午后。白婠婠筋疲力尽,满心都是委屈,只觉自己从前太天真太热血,这种脏活累活危险活就应该让男人来做,她只要在旁边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就够了。然而转念又觉得这种想法太堕落,完全是对自己一直以来崇高理想的侮辱,稍微受挫受累就动摇,实在给定南王府丢脸。再转念一想,自己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做得不好也没什么丢脸;而本该主持大局的人却借着受伤逃避责任,想想就觉得心有不甘。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拟檄文了,于是打算去夜雪焕那里撒个娇,希望他可以带伤上阵,而她只想从旁学习观摩,再也不想拿主意了。
刚走到夜雪焕的住处,就听他房外有些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几个玄蜂侍卫撅着屁股围成一圈,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也不知在做什么。白婠婠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几个侍卫在逗猫。
侍卫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赶紧都爬了起来,纷纷行礼。其中一人将那只懒洋洋伸着爪子的黑猫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白婠婠看得嘴角抽搐,忍不住问道:这是?
侍卫肃容答道:这是少主。
少主?
这只小黑猫被夜雪焕丢给童玄照料,也就等于是交到了玄蜂手上。侍卫们皆知是蓝祈带回来的猫,又听夜雪焕戏称它为儿子,也不知是谁半开玩笑地说了句那不就是我们少主,转头就传到了夜雪焕耳朵里。夜雪焕深觉有理,于是一锤定音,给这只小猫取名为少主。
虽然听起来很胡闹,但主子金口玉言,谁也不敢怠慢;才不过小半日,就找人裁了根皮质项圈,还锻了块小铭牌,上面刻了两个字少主。
白婠婠差点吐血。
她之前发现军中并无齐晏青的踪迹,想着要给魏俨那里知会一声,然而西南边军太过咄咄逼人,一时就忘了这回事。后来听说夜雪焕的伤就是齐晏青造成的,还心虚愧疚了一下,想要为自己的疏忽道个歉;此时见了这只猫,什么歉意都没了。进了房门又见夜雪焕一手写着折子,另一手拥着蓝祈,满眼的卿卿我我,简直恨不得掉头就走。
她担惊受怕、累死累活地忙了一日一夜,这位皇子殿下却躲在房里养猫逗情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哥哥好像也没有伤得很重嘛。
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蓝祈,更加没好气地说道:蓝哥哥也是,我南府的信物可不是给你那样用的。
蓝祈浑身怠懒,被抱得正舒服,什么脾气都没有,老老实实地应道:对不住。
态度十分诚恳,白婠婠顿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也不知往何处撒,心里头越来越憋屈。
大抵是因为蓝祈总算回来了,夜雪焕练兵期间的那股子压抑阴沉一扫而光,恢复了他一贯的微笑,从容里透着些许戏谑;而蓝祈也依旧是那样清清淡淡,乖巧又温顺地倚在夜雪焕肩头。只是两人脸上都毫无血色,看起来的确伤得不轻。
若是非要比较,白婠婠虽然疲累,却算不得太凶险;而夜雪焕则是真真切切地厮杀了一场,甚至险险地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按照羽林军那边传来的说法,在魏俨赶去之前,他一人就砍了三四十个作乱的叛军,凶悍异常;军中都在感慨,这还是短兵相接,若是让他持枪上马,或是有弓箭在手,这两百来人只怕都不够他一个人杀,名副其实的一尊煞神。
白婠婠虽然也上过战场,却始终没有顶在第一线,更未曾在这种悬殊的人数差距之下逆风而战。以往总对这种力挽狂澜的英勇充满向往,然而此时看着夜雪焕的脸色,却突然向往不起来了。
她不禁在想,若是换成她自己,带着数十个兵甲不齐的侍卫,要面对两百余名披甲的乱党,能不能毫不示弱地杀出一条血路来;事后拖着一身的伤,又能不能有这种养猫逗情人的闲心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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