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祈点头承认:我只学了些皮毛,能在万不得已时制造一隙空档、借以脱身即可,不能真正迷惑人心。
他看了一眼莫染,淡淡解释道:潜隐和影魅截然相反,匿术的关键在于抹杀掉自己的存在感,而魅术则是要尽可能地吸引注意力。越是盯得紧,越是注意力集中,反而越容易被迷惑。
莫染大怒,敢情蓝祈方才让他盯紧别眨眼,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挑衅,而是挖好了坑等着他跳。
他越想越气,大声斥道:一早就说还是杀了你干净,这要真把你放在身边,还不知道你哪天就把这货的魂勾跑了!
夜雪焕:
蓝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也说了,我只学了些皮毛。若当真换成了羽部的影魅来,单就刚才那一下,只怕
说着就往莫染的裤裆处瞄了一眼。
莫染几乎要气到内伤,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抓起蓝祈的手腕,怒极反笑:老子偏就不信这个邪。我抓着你走,看你还怎么跑!
蓝祈还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他,点头道:那就请世子抓牢,千万不要放手。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莫染没来由就虚了一下;但话已经撂下了,也收不回去,冷哼一声,转头就往前走。
蓝祈这回倒是老实,走了一段,也不见有动静。
莫染不敢再去看他,只把手捏得死紧;楚长越和童玄也不敢看,偶尔偷偷瞥一眼,见蓝祈还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提得更悬,不知道他还能玩出什么把戏。只有夜雪焕完全成了个看戏的,气定神闲,悠悠哉哉地信步而行,甚至还在四下张望,欣赏着花市的热闹景象。
以蓝祈的手段,如果真的另有企图,该做的早做完了。他主动提出展示这匿身之术,甚至还展露了一把粗浅的魅术,无论是何目的,都不会真的借着人群走脱。与其胆战心惊地盯着他,倒不如纯粹欣赏一下他的本事。
夜雪焕暗暗眯了眯眼,又回味起刚才人群里那一笑明明好看极了,却偏偏让他十分不喜。
又走了一段,蓝祈还是乖乖让莫染捏在手里。莫染不禁开始犯嘀咕,一边暗讽他黔驴技穷,一边又怕是他故布疑阵,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不远处有两个结伴同游的小姑娘,笑嘻嘻地挽着手臂,在他们身旁讨论着南境十分出名的白蓉糕。哪家的形状最可爱,哪家的米屑最软糯,哪家的莲蓉最香甜,讨论得热火朝天。
楚长越自小爱吃甜食,听着听着就馋了,忍不住感慨: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吃过白蓉糕了。
莫染原本高度紧张,一听楚长越这感慨,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鬼使神差一般接口道:你又没来过南境,哪晓得这白蓉糕真正的妙处。我跟你说,只有南境这一带的莲子才能做出最好的白蓉糕。莲蓉一定要是现磨的,不论是送过去再磨,还是磨成粉再运,只要到了江北,就失了那股子最新鲜的味道。真要说起来,还是定南王府那个糕点师傅做的白蓉糕最好吃,那滋味,那口感,我现在都记得
也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躁,他唧唧歪歪越说越停不下来,听得楚长越也越来越馋,脸上多了几分向往的神色。
然后就听到蓝祈在背后轻声喊道:世子。
莫染猛地回头,就见蓝祈双手捧着一块白棉帕子,上面摆着几颗白白软软、粉嫩剔透的的糯米团子,正是他刚才说了半天的白蓉糕。
世子,要吃吗?
莫染直愣愣地看着他举到自己面前的双手,这才猛然觉得手中抓着的东西触感十分奇特;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低头去看自己还一直抓得死紧的手。
我日啊!
延北王世子手一甩,一只热乎乎、油腻腻的酱猪蹄就这样被抛到了空中。
仿佛还嫌莫染不够难堪、不够暴怒,蓝祈又拎起一只黑金暗纹的绸缎钱袋递了过去:多谢世子慷慨。
莫染下意识地一摸自己腰间,然后炸了。
蓝祈你他妈耍我?!
莫染怒吼着,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冲,蓝祈不动声色地往夜雪焕背后站了站。夜雪焕几乎要笑到打跌,一把揽住蓝祈的腰,把他护在怀里,顺便还在额头亲了一口,蓝儿,你太可爱了。
蓝祈不自在地躲了躲,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白蓉糕,想了想还是拈了一块送进了嘴里,果真香甜软糯。
莫染当然不好去夜雪焕怀里抢人,眼里全是血丝,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十分不甘地问道:你他妈到底怎么做到的?
蓝祈回道:与魅术是同样的道理。世子精神上越是紧张,我便越有空子可钻。在那样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只要稍有打扰,注意力立刻就会被吸引走。匿术施展开来,世子连我的存在都会忘记,又怎么还会注意到手里抓的是什么。
楚长越面色复杂地说道:如此说来,是我的不是。
蓝祈摇头道:楚将军也是同样的情况,所以才会轻易被旁边的谈话吸引注意。即便不是白蓉糕的话题,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也持续不了很久,绷得越紧就松得越快,我始终都会找到机会的。
楚长越和莫染双双沉默。
就刚才说话的那一会儿功夫,蓝祈挣脱了莫染的手,摸了他的钱袋,跑开去买了白蓉糕和酱猪蹄,回来还把猪蹄塞进了莫染手里。而这整个过程中,不论是聊起了天的莫染和楚长越,还是走在旁边的童玄和夜雪焕,谁也没能察觉;甚至在那段时间里,根本就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种近乎于隐身的功夫何其可怕,朝中的评价果然中肯,果真是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的游魂。
蓝公子。童玄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此等身手若是用于刺杀可有防范之法?
他毕竟是侍卫统领,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刺客,谁能逃过一死?
蓝祈轻轻摇头:潜隐不能杀人。一旦沾了血,身上染了杀气,就察觉不到旁人的杀气,自然也就藏不住自己。否则这世上,岂非没有云雀杀不掉的人了。
童玄显然松了口气,看向蓝祈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钦佩,甚至是敬畏的味道。他自己是暗卫出身,路遥也是自小受训的谍者;但他们两个加起来,可能都不如蓝祈在这方面的经验和才能。
倘若这样的人真的能为三皇子所用,只怕没有任何刺客能近得了他的身,能帮他规避掉许多潜在的危险。
夜雪焕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各有所思的三个人,悠然道:还要试吗?
莫染呸地一声:是你他妈要看这小子的匿身之术,却一味拿老子开涮。不玩了。
说完转身就走。
楚长越也叹了气,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
夜雪焕看着两人的背影,愈发想笑,又把蓝祈的手抓过来,捏在掌心里细细把玩。
许是为了保持高度灵敏的触觉,他的手指细长光洁,连点薄茧也没有,却又不似女人的手那样柔嫩软滑,苍白的皮肤包裹着清晰的骨节,看上去灵巧而有力。
大概是被捏得有些痒,蓝祈下意识就想抽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后腰也被揽住,几乎是贴在了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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