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被柯熠辞积极的情绪感染,他笑着点头。
检票进园,换上泳裤,柯熠辞问:你怕高吗?
温翎摇头。
好吧。柯熠辞的开屏计划失败,他和温翎并肩走,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引起温翎的注意,半晌,他憋出两个字,我怕。
【?】温翎疑惑地看向他。
柯熠辞笨拙地解释:我特别怕高,稍微高一点我就腿软。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玩。】温翎善解人意地比划,【看电影怎么样,我请客。】
不。柯熠辞严词拒绝,有困难就要克服。
温翎沉默,伸出手主动牵起柯熠辞,黑亮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害怕的时候可以依靠我。
柯熠辞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装作柔弱的模样走在温翎身边,扭头瞪走四周异样的目光。
我要玩这个。眼看温翎朝儿童水池走去,柯熠辞丢不起脸,忙指向路边的三段式高台水滑梯。
【太高了。】温翎比划,他仰头评估了一下滑梯顶部和地面的距离,约有三层楼高。
多玩几次我就不怕了。柯熠辞说,走。
温翎仍然犹豫,被柯熠辞一把扯进排队的vip通道,路上温翎都在担忧地观察滑梯的拐弯和坠落阶梯。他们和另外一对情侣,四个人坐同一个气垫,手拉手腿叠腿,温翎抓紧柯熠辞的手,工作人员嘱咐:重心向后靠,腿伸直,走喽
气垫经过三个急转弯,落进巨大的喇叭中转圈,对面的小情侣惊呼声不断。温翎胆子大,不仅不害怕,还有余力关注柯熠辞的表情。
肾上腺激素飙升下柯熠辞哪里能控制得住表情,他跟随气垫滑动的节奏大呼小叫,乐在其中。温翎见柯熠辞适应良好,便移开视线,放松身心和气垫一同着落泳池。
柯熠辞松开陌生人的手,挣扎着翻下气垫,第一时间抱住温翎,给刚才自己过分享受的表现打补丁,他说:好高啊,真可怕。
温翎被柯熠辞前后矛盾的模样弄得迷惑,他拍拍柯熠辞的肩膀。
坐在气垫对面的陌生小情侣对视一眼,女生无语地翻个白眼。
柯熠辞说:我们再玩一遍吧,我一定能克服恐高。
第8章 一个约定
下午四点,冲浪池准时开启,柯熠辞和温翎站在浅水区,水温微凉,阳光炽热,冷热相抵,形成恰好的平衡。温翎水性优越,绕着柯熠辞游来游去,他皮肤莹白,水光交织,仿若一条鲜活的人鱼。
柯熠辞就笨拙许多,这是两人仍待在浅水区的原因,温翎把游泳圈套到柯熠辞腰间,拉着泳圈朝一米八的深水区游去。
如果泳圈不是小黄鸭造型就更好了。柯熠辞说。
温翎从水里探出一双手比划【小黄鸭可爱。】哗啦一声人鱼出浴,温翎双臂搭在泳圈上,眼睛弯弯,笑容明媚。柯熠辞伸手捏捏温翎的脸颊,说:马上浪来了,你抓紧我,我抓紧泳圈。
站在造浪机上方的平台、负责活跃气氛的主持人握着话筒高声喊道:泳池里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我们来个三米的大浪好不好,跟我一起倒数,五、四
三!人群反应热烈。
二!
柯熠辞跟着人群喊:一!
距离造浪机最近的深水区涌起的浪潮推高人群,温翎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与柯熠辞相扣。稍等片刻,两人一同被巨浪推向岸边,瞬间的冲击引起周围人惊呼不断,柯熠辞紧紧抓住温翎,生怕被潮水冲散。
大浪过去,柯熠辞咳嗽着站起身,温翎甩甩脑袋上的水,兴奋地比划【再来一次!】
于是两人一直在造浪池待到五点多夕阳西斜,方才走出泳池,心满意足地朝更衣室走去。
简单地冲过澡,擦干净头发,换上常服,柯熠辞忙前忙后替温翎收拾背包。两人并肩走出乐园,柯熠辞说:我把你送回家,就去天津站赶车了。
温翎看向柯熠辞,黑亮的眼睛蕴藏星光,他比划【下周六见。】
必须的。柯熠辞说,他发动汽车,随时给我发微信。
温翎掏出手机,找到柯熠辞的聊天框,把它置顶,又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柯熠辞问:你给我发的什么?
开车不方便看手语,温翎清清喉咙,说:你上车看。
OK。柯熠辞说,他瞟一眼后视镜,换到右边拐弯车道,咱们打个商量,四个字以内的话,你开口讲,四个字以上用手语。
温翎手指绞在一起,以前没有人强制他说话,加上父母的过分包容,以及他本身不是话多的小孩,童年创伤导致的失语症几乎未有过完整的复健过程。楚哲松缺心眼儿的心直口快,总能挑动温翎敏感细腻的神经,让他愈发认为说话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
我,温翎磕磕巴巴地说,试试。
我喜欢听小羽说话。柯熠辞说,他打一把方向盘拐进小区,找到温翎爷爷的单元门,踩下刹车,稳稳地停在路边,他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们拉钩。
温翎伸手,小拇指勾连,他说:啊,勾。
拉勾。柯熠辞张大嘴巴,勒啊拉,舌头卷起来再放开,跟我学。
勒啊温翎学着柯熠辞的动作,拉勾。
真棒。柯熠辞解开安全带,伸手探到后排座位拿起背包递给温翎,下周见,有事微信联系,没事也要给我发消息。
温翎点头。
说,好。柯熠辞说。
好。温翎乖巧地应答。
柯熠辞拍拍温翎的手臂,恋恋不舍地看着温翎背着包踏进楼道,心脏骤然空荡荡的没个着落。想起路上温翎给他发的消息,他忙摸手机查看微信,【小羽毛:谢谢你带我玩水,下周我想请你看电影,请告诉我你想看什么类型的故事,我去找一找。】
柯熠辞捂住胸口,心脏表皮仿若被羽毛尖儿撩了一下,偏偏这支羽毛真诚有礼貌,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和温翎相处的每一分钟,柯熠辞都在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和经历能养育出这样一个温柔的灵魂。
温翎站在防盗门前敲敲门,门板缓慢打开,露出爷爷慈祥的笑容:小羽回来啦?听小雪说你和朋友去玩,玩的什么呀?
温翎比划【我们去水上公园玩滑梯。】
滑梯好啊,你小时候也喜欢玩滑梯。爷爷侧身让温翎踏进玄关,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和你奶奶带你去公园,你爬上爬下不嫌累的样子,一下午要玩好多遍。
温翎放下背包,换上拖鞋,踌躇片刻,开口:妹妹呢?
啊?爷爷愣了一下,小雪啊,她还没回来。老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稀奇地问,小羽怎么突然说话啦?
想,试试。温翎说,不好,好听吗?
好听好听。爷爷抹抹眼睛,哎呀年纪大了,沙眼。他推着温翎坐在沙发上,塞给孙子一个橙子,吃晚饭了吗?等你奶奶和妹妹回来,咱们吃排骨。
好。温翎低头掰一半橙子,伸手给爷爷,您吃。
谢谢小羽。温喜全高兴地说,他年近七十,一生顺风顺水、无病无灾。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过去的时候,噩耗传来,他的小孙子遭遇拐卖,在小区里被人**强行抱走。温翎失踪的半年时间里,一家人心急如焚、愁眉不展、寝食难安,在警察的帮助下幸运地找回了温翎,然而此时的温翎居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医生诊断为压力过大和脑外伤导致的心因性失语症,听觉和读写能力均正常,可能是大脑运动中枢受损引起的表达能力丧失,虽能发音但不构成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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