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澄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检讨,快下课时,赵一钱在身后戳了她一下:澄姐,我检讨还没写呢,你借我抄抄,我写八百字就行,你写1500字,我随便抄一段。
噢。于澄掏出刚赶出来的检讨,从桌缝递了过去。
王炀无情嘲笑:看来我儿子智商不足以支撑起来写八百字。
赵一钱作势要打他:你他妈去屎啊。
他接过检讨书,满怀期待地展开,看一眼后满脸不可思议地抬头:澄姐,你不会周一上台就读这份吧?
于澄回过头:不然呢?我写个检讨还写个备份?
赵一钱面露兴奋,朝她抱拳:不愧是我澄姐,霸气。
于澄白他一眼:有问题?
赵一钱表情认真,一个劲摇头,生怕演得不像被于澄看出来点什么:没问题,句句都很真实,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王炀心里被两人这无厘头的对话挑得好奇,偏过头看了一眼,十秒后,他鼓两下掌,朝于澄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澄子。
于澄:
在徐峰充满慈爱光辉的注视下,十八班人终于熬过了晚自习。下课铃一响,于澄就立马收拾起书包,边收边跟几人打招呼:帅哥们,我今晚不跟你们走了啊。
祁原收书的收一顿,抬头问她:有事?
嗯。
于澄把书包往肩上一拎,吹了声欢快的口哨:我堵贺昇去。
附中的每个年级都是单独的一栋教学楼,之间走廊相连,每个楼层五个班级,八班在二楼,她下两层楼就能看见。
在附中,班级分AB班制,按成绩分班,一班到十班属于A班,属于冲刺清北985211的尖子生,晚自习也比楼上的B班多出十五分钟。于澄到的时候,这一层还静悄悄地没下课。
于澄走到八班门口,靠在栏杆上往里看。
教室里没拉窗帘,透过后窗,她望见贺昇坐在最里面倒数的第二个座位,靠着窗户,脑袋稍侧,半倚着墙,跟在校外不同,这会校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
身旁的座位是空着的,面前摞一大叠的书,一只手闲散地搭着脖子,一只手拿笔在书上圈圈画画。
这就是贺昇。
哪怕是在教室,哪怕穿着一样的校服,他也能叫人从人群里第一个发现他。
于澄看着,头一回觉得,这校服好像也没那么丑。
走廊灯没开,只有从教室里透出去的光线,连空气都昏昏暗暗的,透着梧桐叶积年累月的草木味。于澄穿着运动T恤,一阵夜风吹来,额前几绺碎发随风扬起。
后窗先看见的几个男生开始小声讨论。
陈秉伸胳膊撞沈毅风两下:哎,外面那妹子是不是昨天跟昇哥表白的那个?
哪个?沈毅风站起来勾着头看过去,卧槽了一声,还真是!
昨天刚表白,今天就堵到门口了。沈毅风啧了声,小声凑过去:真牛逼。
陈秉摸不着头脑:牛逼什么?
沈毅风一拍桌子,凑过去小声道:瞧你这傻样,你要是有人家一半行动力,隔壁班那谁你早追到了。
是吗?
是啊。
沈毅风还在望: 嘿,贺狗什么眼光啊,这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你呢?
陈秉想想,傻呵呵地开始做梦:换我分分钟领回家见家长都行,我妈一定觉得她儿子出息了。
沈毅风舒心地伸个懒腰,这两天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共鸣:不错,说出了兄弟的心里话,哎,其实我觉得吧,贺昇就是喜欢装,没准
啪!地一下,一本黄冈密卷稳稳当当地砸落到两人中间,贺昇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有本事就声音再大点,当我死了?
想说就说,偷偷摸摸的样儿,咬着耳朵声音还大的后两排都能听见。
不够丢人的。
两人抱头:错了,错了哥。
几人打骂的功夫,时针指向九点十五,坐在后面的男生哗一声拉开后门,一秒都不耽搁,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出去。
见后两排人走的差不多了,于澄悄悄从后门溜进去,贺昇正在收拾课桌,裸露在外手臂青筋明显,手腕上有一颗褐色小痣,骨节修长分明。
她走到贺昇前面的座位坐下来,转过身来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帅哥,你同桌呢?
贺昇手上动作稍缓,嗓音略低地回复:死了。
于澄:
沈毅风抱着书包从一侧闪出来,笑嘻嘻地对于澄说:妹妹,我叫沈毅风,咱俩昨天也见过。
于澄点头:嗯,我是于澄。
我记得呢。沈毅风也拉开一副自来熟的架势:你别听他瞎扯,这逼压根就没同桌,狗跟他坐他都嫌烦,不过谁让我昇哥是年级第一呢,学霸都臭毛病多。
于澄惊讶地略微睁大了那双小鹿眼,她听祁原说了贺昇是学霸,毕竟还是学习标兵,但没想到是这么顶级的学霸。
附中的年级第一的含金量比别的学校高多了,年年市状元甚至省状元,都出在附中一中九中这几个重点高中里。
历史上唯独有一年,状元落在外国语手里,这学校年年最多五十个人参加高考,还拿走了市状元,这对其他高中来说实实在在是羞辱。
沈毅风得瑟得跟他是年级第一一样:而且我昇哥是蝉联,懂什么叫蝉联嘛妹妹,就是有我昇哥在,其他人争破头也只能抢个第二!
贺昇:
于澄笑了:你好厉害啊。
她凑近了,眨下眼:这么厉害,你教教我呗。
贺昇拉书包的手一顿,他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几分。
课上不会学?他反问。
嗯。于澄笑嘻嘻地点头,贺老师教得没准更好。
沈毅风坏笑着朝陈秉使眼色,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
陈秉凑到他耳边,嗲里嗲气地用气音喊:沈老师~
两人靠在一块憋着笑。
班里同学已经走了大半,窗户开着,夏末的夜风夹杂着凉意卷进来。贺昇把最后一张试卷折起来塞进书包里,径直走了出去。
昇哥,我们先行一步哈!沈毅风和陈秉出来后,识趣地跟贺昇喊了声到车库等他,留他跟于澄两人在后面。
贺昇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溜走,走到于澄面前顿住脚。
于澄半倚在墙角,少年冷冽的气息瞬间缠绕在于澄身边,像雪间的松柏亦或是山间的清泉,不浓烈,但也没法让人忽略。
于澄对上他的时候,气势上总感觉被压一头,不自觉稍稍往里退了一点。
贺昇直视她,淡淡开口:直接堵到我教室门口,什么事?
于澄眼尾稍扬,看上去纯情又无辜:追你呀,看不出来?
贺昇抿着唇,胳膊往身旁的围墙上一搭,嘴角弧度透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