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里暴雨如注,闪电撕扯开层层乌云,闷雷紧随其后,轰隆作响。
平城油画院,中世纪教堂风格的玻璃彩色花窗氤氲出内里的通明灯火,《零度》今晚要在这里举办一场纪念创刊十周年的时尚慈善晚宴。
晚宴前有一场谈话会,来宾或在展板前签名摆拍,或在闲聊。
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和相熟的人呆在一块说笑些什么,难免显得尴尬又格格不入,不过季明舒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蒋纯今晚不来?”
“应该是不来了。”
“也是,花那么多钱订了堆破烂,想做慈善暂时也怕有心无力。”
几道女声温温柔柔,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关心惋惜。话题也点到即止,大小姐们交换眼神,又不约而同笑了下。
被簇拥在中心的季明舒一直没出声,虽然跟着轻轻弯唇,却不难看出她兴致缺缺,甚至有几分心不在焉。
见状,有人不着痕迹跳开话题,笑盈盈地看向季明舒,“亲爱的,你这裙子是不是前两天去巴黎试的那条?真好看。”
季明舒:“不是,前两天试的那条才做了个初样,这条是去年秋冬高定周那会儿定的。”
高定大家都做过,有个几件不是稀罕事,但礼服裙动辄百万还不好重复多穿,像季明舒这样当普通晚宴裙穿出来也太过奢侈。几人都没有掩饰歆羡的神情,如往常般,顺着话头附和夸赞。
季明舒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神色平淡。末了倒还算给她们面子,喝了小半杯红酒,又留下句“好好玩”,才和《零度》即将走马上任的副主编谷开阳一起离开。
季明舒一走,大小姐们都暗自松了口气。今晚季明舒显然不在状态,说蒋纯笑话不感兴趣,夸她裙子也没反应,再不走可真不知道还要吹捧些什么了。
“想什么呢你,还有功夫听那几朵塑料花儿拍马屁,快帮我去看着宴会厅,今晚可是你姐们儿的大日子,要是石青敢在宴会厅搞事,你给我撕了她!”
谷开阳面上带笑,往宴会厅走时还频频点头朝来宾打招呼。声音从上扬的唇间飘出来,被压低的同时也被压扁了三分。
季明舒挑眉,没等她接话,后头忽地一阵骚动,两人相继回头。
不知是哪位大牌驾到,门口闪光灯的咔嚓声变得急促起来,原本还在做采访的记者都麻溜地放弃手头对象,争相涌到红毯尽头的展板周边,挤挨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