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程易不明所以地欲言又止,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逗你玩儿,裴乐笑着打断了了程易的话,恶作剧般的把手机屏幕凑到了程易眼前,那上面刚好是他刚才和白伊简短的聊天记录,跟人开了两句玩笑,哥你不介意吧?
没等程易反应裴乐又说:哥这个朋友,我倒是没有见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错,那么多年来程易从未提起过白伊的名字,就像是出于某种保护一样,程易把这个人藏的很死,
如果不是后来程易进去后白伊自己找上了门,恐怕裴乐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哥在外面还有一个蓝颜知己。
在同一条路上,裴乐遥遥领先,看着终点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近道,一直以来,裴乐无比自信的认为他走的这条就是最近的那条。
然而事实犹如当头棒喝,存在的就是存在的,那么大个人,那么多钱,裴乐想看不见都不行,白伊确实没顶着程易两个字招摇过市,而是直接到裴乐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但凡脖子上那个东西还能叫做脑子,谁他妈还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裴乐带着刀跟了白伊三天,
那时候几岁来着?
裴乐想了想,好像是十九岁,程易进去的第二年,他从一个深渊进入了另一个深渊。
程易沉默着把手机从裴乐手上接了过来,似乎是无言以对,他盯着聊天记录看了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睡觉吧。
带着一种灰败的妥协和无奈之中不想过多深思的疲累。
裴乐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嗓子眼里像糊了什么东西,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除此之外,裴乐的心里又升起一股不甘来,杨明说几句程易都能揍杨明一顿,而今天他不仅以逃避的方式避开了白伊这两个字之外他还逃避了另一个问题。
程易的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乐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目光之中的不甘越加浓烈,是不愿意承认和看到自己养了多年的弟弟居然对他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是怕这种情况下再多说会暴露出什么他不想暴露的东西?
开了个玩笑?
裴乐确实觉得挺好笑的,这么蹩脚的理由在常年的擂鼓声中是如何站住脚的?
哥。裴乐叫了一声。
怎么了?程易声音清楚,没有一点儿睡意,裴乐把手放到脑袋下面眨了眨眼。
他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吗?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第57章 常年不甘,又怎会安乐
这话说的猝不及防,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最终还是不甘占了上风。
话出口后,迎接二人的是如同死亡一般的静谧。
姹紫嫣红的春天早就过了,空调是高级货,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土狗也早就没了,鸡鸣狗叫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这种话题,两个人究竟能探讨些什么?程易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紧绷,记忆毫无预料的被拉回到了裴乐十八岁生日那天。
成人礼,程易喊了一堆人来为裴乐庆祝生日,那天是裴乐第一次喝酒,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那一群人都有不醉不归的习惯,灌起酒来更是毫不客气,更何况那天还是裴乐的生日,理所当然,裴乐被他们灌的人事不省,去厕所都是程易连拖带拽拽着去的。
程易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总之所有一切的开端是一个带着浓烈酒味的吻,这件事情没发生前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能想出来他守了二十八年的初吻居然折在了裴乐身上。
那一刻,两个人的脑子里都是懵的,本来那会儿裴乐还是个初中生,脑子里没多少东西,程易就更不用说了,脑子里装了酒之后别的东西基本都没了,就连脑浆都被他拿来下酒了,等他反应过来推开裴乐的时候他的初吻已经丢的很彻底了也不知道裴乐到底跟谁学的,亲人就算了,居然还会伸舌头!
我没想那么多。程易轻微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五分钟过去了,似乎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一句。
你想了,裴乐很快把程易打回了原型,不会再给程易丝毫反驳的机会,那天过后,你要跟我分床睡,后来只要有身体接触你会下意识躲开,哥,就算是过了七年,你的身体还是在下意识逃避我。
比如你刚出来时我抱你,你明明产生了很强烈的抗拒,是我没松手。
再比如,上次我们聊起刘家的时候我趴到了你的胳膊上你出现的那一瞬间的紧张。
哥,你骗不了我,我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你身上,我知道你一切动作的由来,我了解你每一种情绪后的原因,就像现在
裴乐伸手摸了摸程易的胳膊,依然维持着原本的语速,不疾不徐地说,你全身一定是僵硬无比的,就像是一具尸体。
碰到皮肤的那只手变得灼热起来,而裴乐并没有松开。
他想知道,明明七年前已经分床睡了,程易出来后对于屋里只有一张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也想知道,程易的反应明明是在意的,但对他的态度却依然没有变化。
这是不是程易逐渐软化的开端?
还未到来的秋风又会不会吹来好兆头?
原本裴乐想再给程易一段时间,用来熟悉他,也熟悉他的感情,可惜了,怪只怪白伊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或许程易过惯了以前那种忙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生活,闲下来之后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哥,你上次为什么要揍杨明?
他说了什么?
你害怕吗?怕他把那些话说出来被我听到?你怕瞒不住,你怕不知道怎么办,你更怕我们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情发生质变。
你不想接受我,却想维持现状,你尽量保持着原本应该有的态度却在细微之间暴露了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哥,你在害怕什么?
裴乐每说出一个字程易的心情就沉一分,到最后他全身冰凉的躺在床上,真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而裴乐确实没有给程易反应的机会,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这一瞬间程易身体更加僵硬,他感觉头发都竖了起来。
程易,时隔多年,裴乐再一次叫了程易的名字,程易记得,在七年前他把裴乐推开之后,满身酒气的裴乐躺在厕所里,嘴里不断呢喃的也是这两个字,黑暗中,程易的脸色显得尤其慌乱和不知所措,甚至隐隐超过了他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字从裴乐嘴里说出来所带给他的震惊。
自己骗自己真的能骗过去吗?
这话出来,程易脑子里嗡的一下,接着就彻底乱了,他不知道裴乐嘴里的骗到底是指哪一方面,是他不愿意提及和承认的事情还是某些他连提都不愿提的事实,短短一句话在程易心里掀起来波澜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麻木起来,甚至于在这过程中裴乐已经悄悄的把他的手和程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是十指紧扣程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能是自己骗自己骗习惯了,这猛的一下被人说出来,程易脑子里已经熬上了一锅粥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而程易则随时准备一脑袋扎进粥里把自己淹死。
程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把刀子刺进别人身体里再拔出来的时候都没这么慌过,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慌过,偏偏裴乐一句话把程易前三十余年所有的经历都打破了,隐隐的,那种从来没有见过人的东西突然就冒出了头,程易着急忙慌地想把那个头按下去,却发现,裴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腰上。
裴乐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打破了程易的沉默。
你在害怕什么?
裴乐的手轻轻在程易腰侧摩擦,声音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