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阶梯上方,裴乐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伸手把手机还给了苏州,快下雨了,这场雨过后春天基本就来了。
一路上裴乐都没说话,也没回答苏州的问题,对于苏州聒噪了半天的那些话也没有一个字的回应。
他在思考,十三岁能为程易做的事情是不是太少了。
就今天这件事情来说,裴乐也不确定能不能通过苏州把程易完全摘出去,但他只能赌一把。
那个叫崔胜的人有个哥哥叫崔家权,崔家权就是刘有才妹夫,崔胜就是希望工程明面上的负责人。
裴乐赌的是彭静让苏州过来只是刘有才想确定一些东西的同时顺便想把他自己摘干净。
如果程易真说出什么来让崔家权知道了再追根究底起来,刘有才暴露出来的东西很快就会变成报应。
他听程易说过崔胜,爱喝酒爱吹牛爱交友,程易当时还感慨上面的人怎么会把工程交给他?
鉴于崔胜这个人的特质,这个时候出来做一次背锅侠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事儿往崔胜身上赖,刘有才就能堂而皇之的置身事外,毕竟他和崔家权只能算是亲戚,而崔胜和崔家权是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兄弟。
要是崔胜大碎嘴子出了事儿,崔家权会想办法该压的压,该保的保。
裴乐要做的就是管住程易的嘴巴,让他别再为了一点儿小事儿就把这些事情瞎咧咧出去。
裴乐哑巴了啊?苏州说,我告诉你,其实我不叫苏州,我真名叫苏招娣。
【作者有话说】:
存稿定时,软件卸载,一个星期之后再回来,修手机
第31章 带刺的玫瑰
裴乐带着苏州回去的时候程易正蹲在门口抽烟,灯光把程易的影子拉的很远,在初春的第一场雨还没落下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孤寂。
裴乐站定,看着程易嘴上的香烟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一丝一丝的,毫不避讳的往裴乐那颗跳动不太正常的心脏深处扎去。
裴乐有些手足无措,在站了几分钟后又发现他其实除了手足无措之外还对那一份心疼无计可施。
六年了,蘑菇精都进化成裴小爷了,那大棉袄二棉裤一穿站在那儿看着人模狗样的,精神着呢。
可程易身上那件外套还是三年前买的,以前的衣服他穿不了了,程易那身高跟吃了炮仗似的咻咻往上窜,裴乐看在眼里都怕突然有一天程易不蹦脑袋都能捅破天花板了。
从裴乐开始上学后,程易就没在让他穿过自己的旧衣服,可能是怕裴乐自卑,也怕同学笑话,裴乐安静地看着程易,时光的痕迹都刻人身上呢,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时光这种东西能流逝得毫无痕迹。
裴乐说程易还活在七年前,无非就是在说他是个傻子。
当然,和程易一样傻子的还有刘牛那个蠢货。
裴乐和刘牛两个人的恩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小裴同志还在上三年级的时候刘牛就已经离开小学去市里上初中了。
对于刘牛这个人,一般情况下除了夸他两句哎哟这么久不见又长胖了之外那是没什么好说的,家道中落之后的贫苦日子都没让他的体重下降、智商上升,不说别的就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玩意儿已经没救了。
所以,当他走投无路到找上当年的老仇人吐苦水借钱的时候,裴乐竟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既然没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马当成活马医,刘牛也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裴乐高中毕业后就开始自己开始创业了,好像是关于什么游戏软件开发之类的,能挣老鼻子钱,刘牛一拍大腿一咬牙给自己奏了个义勇军进行曲就去找裴乐了。
也不是想让裴乐带他混,带他挣钱,就刘牛胸无大志了那么多年,他一般的想法就是捞点儿块钱,
他作为一个有钱人的时候,随手一挥几万块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事儿,现在裴乐有钱了说不定还能发挥发挥有钱人挥金如土的气质,借个几万块钱而已,刘牛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除了裴乐,他也想不出别人了,
就算以前是仇人,但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能记得当初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那一群人又说了些什么话,大不了他自己送上门让裴乐看个笑话那借的钱就算是看他这个庞然大笑话的费用,刘牛想得挺好的,嘴里叼着烟一副地痞无赖样就进了台球室的门。
烟不是什么好烟,四十多块钱一盒,对于刘牛这种抽惯了好烟的流氓少来说他感觉有些喇嗓子,
一进门刘牛就感觉自己来对了,那时候肉眼都能看出来台球室里的东西已经完全换了一批,台球室里大概有十来个人,除了裴乐坐在沙发上抽烟别的人都围着台球桌喳喳哇哇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
长久以来,裴乐的发型一直在光头和寸头之间变化,这次不一样的是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儿既不能说是光头,也不能说是寸头,刘牛也整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头,不过看着还挺桀骜不驯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刘牛被磨了好一年多,脾气早没了,他走过去满脸堆笑的在裴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裴乐,这儿变化挺大嘛。
裴乐在听到声音后终于摆动了一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偏了大概二十度吧,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快斜到太阳穴了,刘牛?
裴乐没接烟,声音里也仿佛带着一股子浓烟,开口就呛的刘牛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
是我是我,刘牛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又把烟塞回烟盒里接着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干巴巴地说,我听人说你这儿装修了,我过来看看。
随着时间推移,裴乐给人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冷淡,大热天的,看着裴乐的表情刘牛都感觉空气里带上了冰茬子。
台球室里的其他人都忙着打台球,压根儿没人关注他,叫喊的声音怎么着也能比裴乐的声音大,可裴乐一开口刘牛都感觉那群人跟他妈突然消失了似的,整个台球室里就只剩下了裴乐的声音。
真是又美丽,又冻人。
嗯?裴乐突然笑了笑,随便看。
说到这儿刘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借钱啊找裴乐借钱,两个人又没什么交情,从学校分开后也没什么接触,用刘牛曾经的话来说,他和裴乐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现在也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只不过他变成了那个下等人。
下等人面对上等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哪哪儿都比人矮了一节,更何况刘牛还曾经是个所谓的上等人,这种滋味儿就跟往刘牛脑子里塞了个放映机似的,把他以前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放慢了速度一点儿一点儿的放给他看。
差距太大了,刘牛心里的落差感就跟孙悟空的筋斗云一样,以前和现在中间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
怪谁呢,怪他爸拉屎不擦屁股惹了一身骚,怪他妈没本事一个月最多只能给他找回来两三千块钱。
有什么用?出去消遣都不够他吹个牛逼。
刘家都没了?也不是,彭静还在,刘牛还在,苏州那根刺也还在,更准确的说,是彭静女士那个第三条还在让程易离开c市。
程易是离开了,虽然不是因为刘牛他妈,其实这事儿在裴乐脑子里淡的都快没影儿了,但自从程易进去后裴乐脑子里把他从碰到程易开始一直扒拉,扒拉了无数遍,那根让程易离开他的刺就被扒拉得无比清晰。
他当时确实赌对了,刘有才只是想把他自己摘出去,但是想让程易离开他是裴乐自己亲眼看见的。
第32章 黑了,黑透了
问题出就出在,程易真的离开了他。
顺了刘家的心意,长时间的自我折磨让裴乐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虽然还是个正常人,但实际上把他的心挖出来那就跟抽烟全抽进心里了似的,已经被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