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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谄媚地笑着：“我们以后一定改正！不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张小穗白了高强一眼，油腔滑调，当年就是上了他的当。
警察递来笔：“行，来签个字，你们之间的债务问题自己协商解决，解决不了再找我们。”
刚走出派出所，高强便追着张小穗，低声下气地说：“穗儿，钱我尽快还你，我发誓，我拉黑你完全是因为怕你骂我，对不起啊，对了，你真的……有了啊……”
高强是在派出所得知张小穗怀孕了的消息，要不是她孕妇的身份，估计还没这麽快处理完。虽然高强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但听说了这事，又想口头上尽一下责。
张小穗停住脚步，瞪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
高强犹豫着，不回答。他没想好，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这还用想？
张小穗扭头就走。
张小云拦了辆出租车，张小穗打开门，坐进去。
高强扶着门，小声劝说着：“小穗，拿掉吧，咱俩这个情况，对孩子不好。”
尽管猜得到高强的态度，张小穗听到这话还是气得浑身发抖：“高强，你这个狗娘养的，我真后悔没把你杀了。”
说罢，她关车门，高强还想拦住车门，不让关。
张小云推开高强，冷冷地说了句：“让开。”不怒自威，把高强吓得汗毛倒立。然后她坐进车内，用力地关上门。
出租车扬长而去。
高强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然后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风吹过来一阵刺痛，他才意识到额头上有伤。
张小云陪张小穗回家，晚上就留在了这里，姐妹俩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一起睡了。
其实张小穗从小很喜欢姐姐，尽管很早就从街坊邻居的只字片语中知道姐姐不是爹妈亲生的，但她并不认为这有什麽关系，自家人的感情，自家人知道，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况且，有个姐姐多好，姐姐知书达理，从小就承担了光宗耀祖的责任，要不是张大海天天拿姐姐的优秀来教训她，姐姐会一直是她的偶像。
两人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床上，刚洗完澡的张小穗突然发现手臂有擦伤，应该是被高强推倒时蹭的。她翻箱倒柜找到一瓶碘酒，张小云拿起棉签小心地帮她涂着药。
张小穗看着张小云专注涂药的样子，突然扑哧笑出声：“姐，你藏得够深啊，那一瓶子下去，真解恨。”
张小云嘴角上扬，说：“那可不，新时代人民教师，不是好惹的。”
“我不懂了，王志鹏怎麽敢对你冷暴力的？”
“他克我呗。”张小云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靠在床边感叹着，“我啊，其实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麽？”
“你是爸妈亲生的啊……不像我，我是被我亲生爹妈抛弃的，当年如果不是爸爸以为自己要不了小孩儿，也不会把我领回家。”
“爸爸多疼你，跟亲女儿没区别。”
“越疼我，我越怕犯错，小心翼翼了半辈子，你说累不累。”
张小穗依偎在张小云身边。她突然有点后悔，姐妹俩浪费了很多时间，各自为生活忙碌着，早点袒露心声，彼此的心里会不会更有安全感。
“我有时候倒是挺羡慕小安的。”张小穗看着天花板，认真地说。
“为什麽？”
“什麽都听不见，就听不见噪声，什麽都说不出，就说不出髒话。”
“但是，好听的东西也听不见啊。”
“唉。”
“妈妈当年一命换一命，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吧。”张小云说完这句，又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张小穗的雷区，妈妈是张家的敏感词，是她恩重如山的养母，是张小穗思念了小半生的亲妈，是一命换一命留下张小安的伟大母亲，是张大海爱了一辈子的结发妻子。
“为了什麽？”张小穗并不激动。
“时刻提醒我们啊，”张小云握住张小穗的手，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缓缓地说，“小安这麽可怜，都能挨下去，我们这又算什麽。”
“可是我恨爸爸，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麽？”
“那个时候，他保了小孩儿，让我成了没妈的女儿。”
“不保小孩儿，就没有小安，如果只能留一个，就一定会失去另一个啊。你以为他想选择吗？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两个都要。”
张小穗不吭声，她觉得张小云说得有道理。
她们其实都知道，虽然有了小安，就会失去妈妈。但留下小安，是妈妈最后的愿望啊。
平淡无奇的一天，张小安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常德的大街小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