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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仲平却没有搭理亲儿子,直到将整封书信看罢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欢喜之色,放声大笑起来。
“大事,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爹,爹?!”
“行了,爹听得到,你莫要叫了,容老夫好好想想,对了,那开封金属工坊目前交货的水力纺纱机,和织布机有多少台?”
听到了段大郎报出来的数字之后,段仲平眼珠子一转。
“不够,远远不够,走,老夫跟你一起去那开封金属工坊走上一趟。”
“还有那之前状元公提及过的脚踏式缝纫机,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到底搞出样品了没。”
“爹,到底状元公都说了啥,把你给高兴成这样?”
“状元公只说了两件事,他有一只规模不小的海商船队;另外他准备在江南,建设至少能够容纳一到两万名工人的纺织工厂。”
“一到两万人……”段大郎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来。
“你不信?呵呵,若不是老夫真的见到了状元公曾经描绘过的水力纺纱机以及纺织机,老夫也不敢信。”
这话让段大郎也只能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一旦段氏商社也拥有了海上贸易的路子。
那么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是高价采收来的棉花,织成棉布之后,一旦往周边诸国贩卖,质地结实,并且保暖性极佳的棉布,在南边,兴许销量比不过丝绸。
可若是往北边诸蕃售卖,段大郎相信,有多少,那些蛮子就能买多少。
重点是,状元公的海商船队,官方背景……
父子二人兴奋得难以自己的连袂朝着府外赶步而去。
至于那江南是否已经平定,这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状元公肯定能说到做到,这就够了。
……
昔日,那繁华而又喧闹的苏州城,这几日则显得有些萧条与落寞。
城内,除了少数为了生计与糊口,不得不硬起头皮奔波的百姓之外。
往来不停的,则是一队队打着旗帜的叛军,高高举起的旗号,似乎在洋洋得意地宣布,这里已经不再是属于大宋的疆土。
而是属于姓朱名勔的吴王,至于原本大宋苏州王知州的脑袋,此刻已业然高悬于原州府官衙外的广场棋杆之上。
除了王知州的脑袋,还有几名不愿意跟随造反的死硬份子,脑袋都齐刷刷地挂在了上方。
而州府官衙,如今已然成为了吴王府麾下文武的官署。
在这官署周围,大批忠诚于朱勔的叛军,在此巡逻游荡。
在三天之前登基为王的朱勔,此刻正高居于厅中,坐在了那赶工赶出来的御座上。
只不过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导致面上的漆味十分浓重。
不过吴王朱勔还是很艰苦朴素,味重就味重,就在厅中多点上熏香中和一下,至少不会那么刺鼻。
可就是闻多了,还是容易让人头昏眼花,但问题是为了商议要事,也就顾不上那么些小瑕疵。
“这是来自于那位巡抚使命人射来的战书,还请大王一观。”
一位膘肥体壮的江湖豪客,现如今吴王麾下的大将军,抄着这封书信递给了上前来的吴王亲随。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这怕是那高璋小儿的诱敌之计
“你该说请大王御览。”这位亲随接信之际,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你啥意思?!”这位粗鄙武夫不乐意地朝着这个吴王亲随鼓起了眼珠子。
老子堂堂大将军,难道还要听你这个小娃娃叽歪?
“够了!”吴王朱勔脸色发黑地抬起了手及时制止,避免发生冲突。
“顾大将军还请宽坐……把信拿给本王。”
朱勔接过了书信,听到了亲随的碎碎念,忍不住瞪了一眼这货。
真踏马的,要不是还指望这帮子颇有勇力,杀人如麻的江湖豪客替自己卖命,真想抄刀子把他们全给剁了去。
一个二个,封了将军,还真把自己当盘大菜了都。
心里边骂骂咧咧的朱勔摊开了这封战书,就看到了里边那充满着挑衅意味的内容。
大意就是,你朱勔的亲爹还在本巡抚使手中,你这个不孝顺的孽畜居然敢弃爹造反,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本巡抚乃奉天子圣命,巡抚两浙路,在本巡抚眼里,你这什么吴王,简直就犹如山贼路霸一般的宵小。
有本事,就率领你的数万精锐出城,本巡抚虽然麾下不过千余精锐,可是一样可以把你这没有天命的乱匪一战而定。
看着这封挑衅意味极其浓厚的战书,遣词造句里边,都满满全是对自己这位吴王的贬低与蔑视,还有讥讽。
刚刚当上吴王没几天,还在忙着整合手下,忙着强征百姓入伍的朱勔直接就让这封战书给气得七窍生烟。
“狗贼子,安敢如此羞辱本王。”
朱勔直接将这封让人火大的战书直接就给狠狠地掷于地面,咆哮出声来。
“大王,本将军愿意率本部精锐,去取那高璋狗头,献予大王。”
“大王,我去,臣投奔大王以来寸功未立,正好让大王知晓臣的手段……”
一干粗鄙武夫们纷纷鼓噪不已,好在这个时候,被刺激得暴跳如雷的朱勔没有真的脑子一热,直接派兵出战。
目光落在了那位自己麾下第一谋士,曾经科举入士,因为贪了点小钱,结果被罢官去职,而今在为自己效命的徐老先生身上。
此刻,这位徐老先生抚着山羊胡子,将那封书信抄在了手中,仔细地打量起来。
而朱勔总算是拿出了造反头子的气势,示意一干部属安静下来。
好半天,总算是弹压住了犹如菜市场般喧闹的局面。
……
徐老先生打量了半天之后,又将这封战书交给了身边的宁道长。
这位之前拿阳寿帮朱勔算卦的宁道长如今经过了与炉鼎的阴阳交泰,终于有了精神。
就是走路有点腿软,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虚。
宁道长也打量了一番之后,与那徐老先生一番小声地嘀咕。
这才把目光投向了朱勔,而朱勔朝着这二位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
“徐宰相,宁国师,二位怎么看?”
“还是徐宰相你来说吧……”
宁道长,啊不……宁国师赶紧谦虚地示意身边的徐宰相更有资格。
徐宰相倒也不客气,主要是大王身边那帮子武将就是一帮没脑子的粗鄙武夫,只知道嗷嗷叫唤的喊打喊杀。
造反可不是穿衣吃饭,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怎么能不谨慎一点?
徐宰相先是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那帮子武夫一通,这才朝着朱勔恭敬一礼。
“回禀大王,依本相之见,这怕是那高璋小儿的诱敌之计。”
“诱敌?”
“不错,大王,我大吴国刚刚立国,国中诸事未定,若是贸然出兵,胜也就罢了,可若是初战就败的话……”
听得此言,朱勔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那边方才叽叽歪不的武将虽然心有不满,可是百多年来,大宋扬文抑武的惯例。
还是让这帮子粗鄙武夫不怎么敢在这厅中,反驳徐宰相的话。
而且徐宰相的分析也很有道理,首先这封战书,写得如此粗俗,挑衅意味如此浓厚。
并且对方将战场设在了那常州境内,怕是十有八九,设有埋伏。
更何况,对方自称只有一千精锐,呵呵,可能吗?
毕竟吴王你都还没有造反的时候,那位巡抚使就认定了吴王你造反,还把你爹给抓了严型拷问,屈打成招。
他都干了那么多事,又知晓吴王拥兵数万的情况下,他还敢来挑战。这不是脑子坏掉了,那就是对方早有埋伏。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听得一干文武都不得不点头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分析得很有道理和见地。
朱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最终,为了谨慎从事,朱勔决定派出一支侦骑,前往那望亭镇打探军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