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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入宫之前,她被押解上京的路上,她浑浑噩噩混迹在街头,她被哑巴带去山谷里养伤的时候,她的母亲,她的师兄,已在那座皇城里,暗流之下,从来没有停歇。
已经五年多的光阴过去,她在宫中五年多,原来,他们曾在同一座宫墙里。
只是原来她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已不在了。
苏秋雨抓着衣襟的手渐渐松了,整个人陷入呆愣中,浑然未曾发觉一丝狠厉之色从对面人的目中划过。
萧贵太妃见她神色混乱,知道她已被自己乱了心神,不由双目一缩,用力向对方身体推去。
苏秋雨哪里反应得过来,当即扑通一声被她推落水下。
她眼疾手快,紧紧扒住了船沿。小船禁不住她的重量,船身已经倾斜。
更多的水从河边溢进了船身。
小船船身越来越低,却急速地往外流去,眼见就要沉了。
萧贵太妃云鬓散乱,急切地叫道:“你快松手!这里水流湍急,若还不用力划出去,谁也别想活!”
苏秋雨转头,这才发现小船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莲塘,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水域。
而这水域不远处,似乎有一黑色的急流。
小船在无桨操控的情况下,正往那处急流而去。
苏秋雨一把抓过船上唯一的船桨,扔了出去。
没了船桨,整个船更是身不由己。
萧贵太妃抓着倾斜的船身惊惧地道:“你做什麽!”
“你不是想要溺水而亡吗?如今机会正好来了。”
“你疯了吧!你这样做,自己也休想活!”
苏秋雨趴在船边,看了看远处群山,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天地就要隐入黑暗。
天地之间一片广阔。
她忍不住向北看去,似乎瞧见了远处巍峨的城墙。
城墙内,有她朝思暮想之人。
不知此刻他醒来了没?
湖面上突然噼里啪啦蕩开涟漪,下起了小雨。
苏秋雨抹了抹脸上的水,一只手自怀里掏出许多东西。
这些东西上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她拿起帕子,想到它曾有幸在他的怀里一刻不离地呆了好几年,瞬间很是羡慕。
若是下辈子自己也变成一方帕子就好了。
。
雨点越来越大,湖面上生起铜钱大的波纹。
荷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岸边三人还自立着,王忠信与身旁的侍卫退后一步,躬身向旁边的刘春行礼道:“陛下,下雨了,您去避避雨吧。”
刘春转过头,脸上的易容还在,只是气度却与方才已完全不同。
确是赵玄亦。
他到底忍不住乘了快马来了此地,顶替了原来刘春的身份。
未曾想到如今两人,居然要以陌生的面孔相对,方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他负手站在岸边一动不动,目光不曾稍离。
转头见远处高台上,广阳王一人立着,衣袍翻飞,遂道:“叫他走。”
身后那名侍卫忙领命去了。
赵玄亦穿着黑色紧身衣,只看到莲塘里的人影忽浮忽现。
据他的人查探,如今莲塘里确实只有那萧氏一人,他并不担心苏秋雨在她手里会吃亏。
只是解决完萧氏之后,她真的会头也不回地走了吗?
从此划舟江湖,再也不回来了。
雨越下越大,王忠信此次出门,身上未曾带雨具,其余的侍从又被陛下遣了很远,一时也赶不过来。
雨水将两人打湿得彻底,额发贴在脸上。
王忠信又上前劝解道:“陛下,您身体未愈,还请多多保重。”
保重?
赵玄亦擡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道:“走吧。”
从今以后他要做的,便是好好保重自己,一个人活得长长久久的。
方转身之际,忍不住回首,却见远处的湖面里,一只小船飘飘蕩蕩地向南漂去。
雨水浇得他长睫贴在眼上,险些睁不开,浑身的衣裳紧贴。
可那远处湖面的景象,却将他心头浇得冰冷一片。
赵玄亦忍不住浑身紧缩,手指捏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鸣。
却听“哒哒”地声响,河岸的土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一匹黑马从远处的灌木丛里飞奔而至。
赵玄亦一步跳上马,双腿用力一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沿着河岸便往南奔去。
王忠信还未来得及反应,只看到黑色的人影一闪,一人一马便已出现在几步开外。
他也瞧见远处的景象,心中大惊,一声尖啸,自己的座骑也飞奔而来,远处的侍卫瞧见此间景象,也奋力拍马往此处奔。
一时轰隆隆地马蹄声响,在知鸟湖畔响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