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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见满天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顾见白曾说过,小师妹死时,手中还紧紧握着要送给他的红络。
他说他将那红络与小师妹一起烧成了灰烬,撒进了太湖。
哈哈,原来他说的都是假的。
他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这个络子便是小师妹準备送给他的生辰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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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跪在一旁,眼见着衆人突然一片惊慌。
他大着胆子擡起头,却见一群人围着,根本瞧不清里头的情形。
只是乱哄哄的一团。
一时又听李总管在唤陛下,一时又见几人扶着陛下,进了马车。
王忠信已命人飞快地在四周清场,他便被禁军撵着,离开了莲塘边。
未有须臾,马车便飞快地走了。
护卫的禁军跑着跟在前后左右跑着,将那马车围成了铁桶一般。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衆人淋成了落汤鸡。
小林子被撵到了外头,再也进不去半点,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麽。
他手中握着的纸早就被雨淋成碎片,烂了碎了,里头的墨字也被雨沖刷了干净。
他一句话也未带到。
明日圣驾离开京师,他再也没机会了。
等他到了小院的时候,已是浑身从上到下湿了彻底。
他却不敢进屋子里,也不敢发出声音,怕里头的人知道他回来了。
更怕看到里头的人期盼的眼神。
好在有人传话,让他快些去取全福糕,他忙又急匆匆去了。
苏秋雨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是被雷声惊醒的。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雷雨,来得却格外猛烈。
惊雷一声接着一声,似要将这天地撕碎。
外头大雨倾盆,沖刷着世间的一切。
她看着空寂寂又黑洞洞的屋子,便知他没有来。
他如今连见她一面都不愿了?
她坐在床上咳嗽了几声,黑暗里看到了小林子放在了窗台上的糕点。
她浑身虚弱,却饿的不行,便磕磕绊绊下床来,却碰到了桌椅。
外头的小林子听到了响声,忙推门进来。
他一手端着烛台,一手端着食盒,进来道:“苏姑娘,你可总算醒了。”
烛火里,苏秋雨面色苍白,唇色干裂,瞧见他躲闪着目光不愿瞧向自己,心下了然。
不由勉强笑道:“瞧见了你的全福糕,才知今日是天祝节。今日宫内热闹吗?”
小林子放下食盒,埋了头好一会才哭丧着脸道:“对不起苏姑娘,我。。我没能将你的话带到。”
“没事,今日不成,或者明日。”
小林子听闻她说明日,不由地道:“姑娘忘了,明日圣驾要移驾宫外避暑了。”
苏秋雨手中的筷子“啪”地落了地。
她烧糊涂了,竟将这事给忘了。
他今日不来,明日就离宫了。
还记不记得有她这个人,还被留在宫里。
他是想要她像花一般,如草一般,在这里枯萎地死去吗?
见过了光的人,又怎麽能再孤寂地再回到黑暗里呢。
小林子道:“苏姑娘,您也别担心,您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人,等圣驾回来。。”
苏秋雨盯着白粥瞧了好一会,才弯腰捡起筷子。
不过随意用袖子擦了擦,便继续吃饭道:“恩,等圣驾回来。”
小林子见她认真的表情,想起小宋说的话,不由结结巴巴地道:“姑娘,圣驾回来,万一,万一,立了一位贵人,您也不要想不开。”
苏秋雨一动不动。
他是皇帝,理应三宫六院。
只是自己,不可能做皇后,更不可能做妃嫔,做侍妾。
这样一想,那他找一群女人,不过是早晚之事。
只是想到他与其他女子,会在那张床上拥抱亲吻,他凑在别的女子的耳边甜言蜜语,做他们做过的事,她便忍不住心下发酸。
他不光不属于自己,他还要属于别人了。
苏秋雨一口气将饭吃了个精光。
饿了一天的肚子撑得滚圆,忍不住想要恶心。
她好不容易忍下去,坐在桌案前发呆。提起笔来,方写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
外头雷声一声紧着一声。
天地瓢泼大雨。
文元殿里,太医们挤在不大的寝室里。
太医正陈时跪在塌边,再三请求道:“陛下,臣求您将这手松一松吧。”
却见躺在床上的陛下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嘴唇苍白地抿着,微微颤动着。
只是他的右手,却紧紧地握成拳,任由太医正如何哀求也不打开。
在场无人敢上前掰开他的手,太医不能把脉,如何敢随意下方开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