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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秋雨一愣,这才发现他居然凑上前来, 对着伤处吹了口气。
显然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身体僵硬了一瞬,立刻又缩了回去了。
苏秋雨感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似乎都烫了起来。
那年草长莺飞二月末。
正是桃李芬芳时节。
她决心要像个其他女子一般, 学些插花碾茶的本事,更是信誓旦旦地报名了江南道一位贵小姐的插花宴。
为了能在这插画宴中拔得头筹, 她决心去寻这春天最美的一枝花来。
挑来挑去, 却挑中了五师兄院子里的桃花。
五师兄是个身娇体软的美男子, 最是伤春悲秋,便是见朵花败了都恨不得迎风流泪, 吟诗十首以慰伤怀。平日里护这花树便如护命根子一般。
若要让他献出桃花,那简直像要他的命。
她自然不敢去问他要,更不能让他知晓,只能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那树桃花开得正豔,偏偏最美的一枝在最上头,傲然而立。
她四处打量一番,便撸了袖子一咕噜便爬了上去。
哪知还未掐到花枝,却听有人声道:“五师兄回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脚底打滑就自树干上跌了下去。
不想这一跌没将屁股摔成两半,却在小腿上划拉了一道一指长的血口子。
她那时娇气怕疼,忍不住就哇哇地想哭。
朝暮哥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指使人寻了药来,给她擦药。
见她哭得眼泪汪汪止不住,他急得一头汗,突然抱住她的腿,吹气道:“好了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只是而今,她早已经不怕疼了。
然而,若是后来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如今会是什麽模样?
会不会两人已经儿女成行,拉着儿女的手给他们摘桃花?
若是一切都还如旧,那该多好。
苏秋雨一时沉迷在美梦里,任由他将一瓶药膏,厚厚地抹在自己的伤处。
“好了。”
她听得一声,便感到手上温暖的指腹已经离开了。
而他的双眸并不曾看她,还在专注地盯着自己的伤处,彷佛要研究在那里如何绣朵花。
苏秋雨忍不住问道:“你有孩子了吗?他们多大了?”
赵玄亦正在拧紧瓷瓶的手一僵,有些不确定地道:“什麽?”
苏秋雨重複道:“你有孩子了吗?”
他还是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是薄唇轻啓,声音淡淡:“没有。”
“哦,”苏秋雨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要孩子了,最好多生几个,热闹。”
什麽?
这世上又多了个敢催他延续子嗣的人?
赵玄亦气极反笑,再忍不住,擡头看她。
却见她一脸认真,满目真诚,全然不似在说笑。
只是那迷蒙的双眸里,还有水光潋滟。
他不由一愣,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嘴边咽了回去,一会儿道:“弄疼你了?”
苏秋雨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道:“不过方才一阵风吹得迷了眼。”
再擡眼时,已是满目清明。
“我未曾娶妻。”
“什麽?”
赵玄亦道:“我未曾娶妻,自然没有孩子。”
苏秋雨见他神情,突然想要问他为何年逾二十,还是一人,又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哪知不等她问,赵玄亦自己却道:“我一直未曾娶妻,不为别的,只是千万人之中,找不到自己想要娶的人。”
“这世上的好女子千千万,我也想过找一个合适的便罢了,总能看到她的好,可事到临头,却总是无法说服自己。”
“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即便一辈子不娶妻也罢。”
对他来说,选一勋贵之女,早日完婚,生出嫡长子,才是对朝纲,对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做不到,强迫自己也做不到。
这个世上,放眼望去,他不知道该和谁成婚,该和谁生孩子。
听他一番言语,苏秋雨定定地。
好一会才勉强扯出笑来道:“难怪你先头说不会娶我。”
那夜在她的纠缠下,他们虽然有了肌肤之亲,还行了周公之礼。
但是他说,我不会娶你。
她不过是一偿夙愿,并不希望再多纠葛,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也还是极失望的。
他,不会喜欢上现在的自己。
连她自己都很是厌恶。
若是他知道自己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也会很失望吧。
“既如此,还是祝你早日寻到心仪之人,能够与她。。”
话还未说完,哪知对面的人却突然上前一步。
两人原本离得就极近,此刻更是鼻息想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