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头日已上中竿,院子里的白雪闪着晶莹的光。
几只冬日的麻雀落在地上,吱吱喳喳从雪地里翻找着吃食。
旁边的小火炉上煨着的水已经沸了。
他轻轻起身去拿水壶。
便是这一细微的响动,苏秋雨便忽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张了张,碰到脸上的白纱才放下手来。
却听有人问道:“方才我们读到哪里了?”
苏秋雨想了想道:“到了楼兰城,说是城里的女子都爱戴着一种紫色的花编的手串。”
“我还在想,那样的手串到底该是什麽样子的,一定是美极了。”
赵玄亦抿着唇不说话。
楼兰篇分明是这本书四国里的第一国。
他一刻不停地读了两个时辰,她却连半个时辰都未听完?
苏秋雨却以为自己不过小小打了个盹,不由道:“还剩多少?若是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还能劳烦帮我续下去?”
“好。”
“这书是谁写的?”
“未有姓名,不过偶然间流传后世,被我瞧见了。”
“哎,听来似乎已经去世,实在是可惜了。关外风光果真瑰丽奇特,令人向往。以后有机会,你可想要一起去吗?”
赵玄亦正在泡茶,听闻此言手中顿了顿,半晌方道:“我此身不得自由,寸步难行。”
苏秋雨笑道:“胡说,这个天下只要有钱,哪里都去得,我瞧你分明就是有钱有势之人,想要去趟关外,有什麽难。”
“这样特别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
赵玄亦未曾说话。
苏秋雨又赞道:“你实在太适合说书了,以后若是没了钱,去茶馆里说书也算是条生计。”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麽,她却又笑道:“你生得这般姿色,只怕那时茶馆的门框都要挤破了。”
赵玄亦面色微黑,无语道:“谢你吉言。”
苏秋雨歪着头又道:“你今日怎麽换了个人似的。”
赵玄亦只是淡淡问道:“怎麽了?”
“你怎麽突然这麽好说话了。”
赵玄亦看着她半张面上覆了白纱,一张脸在日光之下薄如蝉翼,仿似透明。
这模样瞧起来,确实脆弱又扮做可爱,叫人移不开眼睛。
半晌方缓缓开口道:“你之前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
苏秋雨道:“可昨日你也救了我,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两清?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偏了头道:“谢谢你收留我,你的剑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剑?
她拿了他的剑,一直迟迟不还。
赵玄亦将书折了一角,放在她手边的案上。
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这几天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在此好生养伤吧,缺什麽只管与王常说。”
说着走了两步又道:“若是有什麽事需要我,让王常直接来找我。”
行到门边,没有得到回应,他回过头,见她还坐在椅子上,正在小口喝他泡的茶。
他扶着门框的手用力收紧。
拇指上的扳指应声断了。
。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身黑衣的赵玄亦从里头缓步而出。
衆人忙跪地行礼。
李群越方又从宫里跑过来,激动地几欲落泪。
方才那宫里早就已经一团乱糟了,好在有柳中书令大人硬着头皮撑着,这才未生出变故来。
但是此刻一眼发现太子殿下面色苍白而沉郁,浑身全是隐忍待发的怒意。
他心下惴惴,一腔子的话也不敢说。
赵玄亦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
上了车,掀开车帘与王常道:“若是人有什麽闪失,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是。”
衆人拥着马车赶紧往皇宫赶。
李群越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小院,不知这院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今日一早,这街t道就戒严了,四处都是巡逻的卫兵。
只是却挡不住爱瞧热闹的衆人,从四处八方里向着皇城的方向打量。
紫禁城的西门悄没声息开了。
那辆马车毫不停歇,直奔内城而去。
。
苏秋雨侧耳听了半晌,果然没了声音。
她拿起身旁的棍子,敲敲打打地往外走。
这个院子不大,不过前后二进。
她一路敲着,一路便摸到了门边。
王常等人方将太子殿下的车驾送出胡同,回来便见她端着把藤椅,躺在门口的枣树下。
不由上前道:“苏姑娘,您怎麽跑到这里来了?”
苏秋雨循着声音擡起脸笑道:“可是王大哥吗?这里阳光似乎好些,我坐这里晒晒太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