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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亦见她浑身衣衫破损,染着污泥,苍白的脸上也染着泥,想是中途逃跑又被抓回来了。
只是自他上车,她却并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不由抱臂道:“我这麽远跑来救你,你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苏秋雨道:“便算你还了恩吧。”
“你不问我是谁?”
苏秋雨道:“我之前说过,你是谁和我无关。”
无关?
赵玄亦见她冷淡态度,甚至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由气极。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亲自出来这一趟,况且还在养伤之中。
本来大可不必。
他本就派了人跟在后头,準备将她接回去。
只是听闻她不知为何突然自己想回头,却被人敲晕了送进了车里,往四姑山的方向走。
躺在床上的自己突然心中一动。
他想要看一看她见到自己来救她时的惊喜模样。
就如昨日在四姑山一般,他被狼群包围,她突然从天而降,将一根奄奄一息地火把插在了他的面前。
而后刷地拔出长剑,横在身前。
那时候他是惊讶的是不屑的,但心底里多年的波澜不兴,被彻底打破。
可是哪里想到,自己忍着伤痛前来,得到的却是这般的冷漠对待。
赵玄亦一声不吭。
车厢里一时寂寂无声。
苏秋雨这才发现,除了自己的车,前后似有马蹄车轮声。
勾头一张望,这才发现身后一辆黑褐色的马车紧紧相随。而前后还有几匹马,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黑,什麽也瞧不见。
“后面的是你的车?”苏秋雨问道。
赵玄亦冷哼一声道:“看来你的眼睛好了?”
苏秋雨道:“我的耳朵不聋。”
“。。。”
“你既有车,为何要上我的车?”
方才那个情境,她实在想不出来他有哪个必要出现在她的车里。
按照他的办法,直接抢了车就跑才万无一失吧?
赵玄亦呼吸一窒,好一会才道:“若不是我在,你方才早被那小厮一掌拍飞了!”
苏秋雨道:“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失手。”
说完却突然面色一白,整个人都沉默了。
赵玄亦察觉她的异常,忍不住道:“你为何一直看着窗外?外面黑洞洞的,有什麽好看的?”
苏秋雨道:“我怕。”
“怕?”赵玄亦没想到会从这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个词,“怕什麽?”
“怕失望。”
“失望?”
“那种失望的恐惧,经历过一千遍一万遍,还是会怕。”
赵玄亦被她说的心中一抽,这样的感觉,他又何曾没有过。
这几年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夜。
擡头却见车窗边,她面色极白,双目迷离,里头似乎闪着雪光。
一缕发丝垂落在脸侧,衬托的整个人脆弱易折。
哪里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昨日,他以为她就像是野草一般,卑微又顽强,不想今日,竟如嫩芽一般,似乎一碰就要碎了。
这样的一个人,令他感到心中莫名堵的慌。
连带着浑身的伤似乎都痛了起来。
他感觉似乎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张了张口,却什麽声音也没发出来。
好一会苏秋雨方道:“今日你救了我,我们也算两清了。待会入了城,我便下车。”
赵玄亦想起怀中的旧帕子,点了点头。
他心中憋闷,也不欲再与这女子有更多的交集。
“既是两清,我的信物还来吧。”
信物?
苏秋雨这才想起,自己将他的剑藏在了盛通绸缎庄。
如今这般,自己如何去取来?
“只能找个机会想办法去拿出来了,拿出来立马还你。”
赵玄亦道:“既如此,你今夜準备住在何处?”
苏秋雨想也不想道:“我记得这京里有通宵的瓦肆,我便去蹭上一夜。”
“没有了。”
“什麽?”
赵玄亦倚靠在车壁上,慢条斯理地道:“自今日始,京师戒严一月,禁夜市,禁聚集,不许进,不许出。”
“什麽?!”
仿佛应着他的话,马车从城门洞里飞驰而入。
而后听到沉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咚”地一声,城门关了。
他们被关在了京师城内。
苏秋雨这才猛然记起,后日是新帝登基。
全城戒严。
其实早从一月前先帝大丧,京师就已经外松内紧,处处藏着巡逻的卫兵。
这样说来,自现在开始,她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离京了!
苏秋雨顿时瘫软。
她虽想方设法要逃离绸缎庄的车队,可她还要去关外寻九师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