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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秋雨方要细看,却听叮叮甲胄声响起。
一群穿着银甲的侍卫已经走上前来。
当先一人面色沉凝,目光如鹰一般,直直向二人射来。
黑暗之中,瞧不见面目,苏秋雨却清晰地感到这人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令她忍不住遍体生寒,一股威压透顶而来。
她下意识紧紧地握住伞柄,低下头躲避了他的目光。
“是你。”那人开口道。
苏秋雨握住伞柄的手下意识一抖。
王忠信冷笑道:“你倒是好谋算,如今怎麽又出现在此处?该不是又冒领了哪位的宫牌?”
小林子忙上道:“王统领,是奴婢领着的人,文元殿的小林子。”
王忠信面无表情地道:“如今各宫门都落了锁,你怎麽带着她在此乱闯成何体统!”
小林子忙躬身应是,又将此番情形说了一遍。
王忠信乃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一向不离殿下的身。此刻有他在此,那亭子里立着的人必然便是太子殿下。
小林子忙扑跪在地上,朝着亭子磕了三个头。
王忠信道:“既是殿下的吩咐,姑且饶了你们一次。只是玉驾在此,不得再进前一步,从重和巷绕道。”
此处与广储司不过还差一柱香的时间,可若再从重和巷绕路,不知又要走到什麽时候。
他们二人身份低微,从文元殿来此已经从外巷道绕行。
如今更深雪重,也别无他法。
苏秋雨忍不住回望,那亭子里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要站到地老天荒去。
赵玄亦抚了抚手中的巾帕,这帕子瞧着已经褪色,只是不想其中撕开了道口子,已是破了。
王忠信走到亭子外面,躬身将方才的事禀了。
他微转过头,果然瞧见那个女子的背影正慢腾腾地离开此地,那身影瞧着倒是瘦弱可怜。
想起方才在殿门口地上看见的一排水渍,赵玄亦怒意又起,冷冷道:“髒了我的寝宫,让她去擦干净了再走!”
“是!”王忠信忙领命去了。
远处苏秋雨正对小林子道:“如今天色已晚,公公莫再送我了,这一来一回要折腾许久,我识得路的。”
小林子面现踌躇。
哪知突然身后两个宫人追上前来,冷冷吩咐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让你去将自己落在殿里的水渍擦干净了再走。”
苏秋雨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夹着她便往文元殿去。
这两个小太监人高腿长,丝毫不顾及苏秋雨一个女儿身,夹着她走得飞快。
不一时便到了文元殿。t
殿下并未叫起,李群越此刻还在地上跪着,听到人声,以为是太子殿下回来了,忙又磕头如捣葱。
哪知进来的人脚步绵软轻巧,立在殿内便不动了。
李群越擡起头来,才发现居然是那苏姓宫人!
他心头一惊,这女子怎麽去而複返了?!
一旁的小林子忙将殿下的旨意传了,又与他道:“殿下吩咐了,还需李总管督促。”
李群越得了旨,忙爬起来吩咐人去準备抹布等物。
苏秋雨立在地上,一时面上青白交加。
这人当真是辱人至极!
她如今鞋袜还湿着,脚早已冻得麻木。若不是他无端喊她来,又无端让她走,她此刻早窝在热被窝里!何必遭这份罪!
如此在殿中走了几步,金砖地上又是淋淋的几个脚印。
苏秋雨一时寻得一丝快感,故意在殿内走来走去。
李群越瞧见,惊声叫道:“哎呀,你这是做什麽!”
苏秋雨擡眸无辜地笑道:“不是让我将地上擦干净麽?不进来怎麽擦得干净?”
只不过是她方擦完了一个脚印,便又多了数个脚印罢了。
殿下吩咐让她打扫,其他人哪敢动手帮忙,只是不给她换鞋袜,这地如何能擦得干净?
李群越眼见这地越擦越乱,何时是个头啊,索性一咬牙,吩咐宫人带她去换双干净鞋袜来。
如此折腾了半宿,方打扫干净。
只是夜里宫门各处下了钥,苏秋雨又摊手道:“或者我在文元殿住上一夜,或者您派了禁军送我回去。”
若是让她在文元殿住上一夜,只怕天还未亮,这消息就要传的满天飞了。
李群越嗤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便寻了两个禁军送她回去。
赵玄亦回来的时候,天已快蒙蒙亮。
殿内燃着烛,照得金砖熠熠生辉,这地竟是擦得油光水滑,很是干净。
他一愣,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的吩咐。
呵,到底是浣衣坊出身,擦起地来果然比一般人在行。 ', ' ')